第18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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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黄金、白银、布匹,甚至是瓷器和玉器这些都比固定资产要强,尤其是前三者,不仅好携带,也好交易和变现。”
  傅庭涵因为对这个时代不了解,所以在醒来后便开始不动声色的观察这个世界,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到市井里去多听,多看。
  之前他没有出门的机会,但自从要来赵家尽孝,他每日都要绕道集市,自己下车一路走过来。
  如果洛阳真如赵老师说的那样会混乱,那么最要紧的物资应该是粮食布匹和药材,最好拥有的资产应该是方便携带,价值又大的黄金和白银,其次是布匹铜钱……
  赵含章定定的看着傅庭涵,半晌,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:“傅教授,是我犯了教条主义,太想当然了。”
  傅庭涵:“……没关系?”
  第29章 嫁妆单子
  赵含章目送他走远,转身就回清怡阁,有些事,她得重新打算了。
  赵含章拿出一张大纸,开始罗列起她可以变现的资产来,还没列完,外面便响起嘈杂声。
  赵含章笔下一顿,将纸卷了卷丢进火盆里烧了,才坐好,听荷便小跑进来,“三娘,郎主病危,二房已经过来了。”
  赵含章惊讶的起身,“派人去请母亲和二郎,你留下,守好大房的门户。”
  听荷脚步一顿,躬身应下。
  赵含章到正院的时候,院子里静悄悄的,赵仲舆带着一家人站在院子里。
  看到赵含章扶着王氏和赵二郎过来,他便冲他们点了点头。
  王氏扶着赵含章的手上前,恭敬的行礼,“二叔父。”
  “嗯,”赵仲舆微微颔首,扫了一眼赵含章后道:“陈太医正在诊治,先候着吧。”
  王氏低头应下。
  扶着她的赵含章感受到她的惧意,不由挑了挑眉,不动声色的看向赵仲舆。
  赵仲舆已经扭头去盯着门口看,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。
  等了一会儿,成伯出来,躬身行礼后道:“二老太爷,让郎君和女郎们回去吧,郎主才吃了药,已经缓和多了。”
  赵仲舆问:“好好的,大哥的病怎么突然加重了?”
  这也是赵含章想问的,她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,怎么一个白天人就病重了?
  成伯叹息道:“郎主的身体本就不好,这段时间国事家事繁杂,郎主心思重,就……”
  说完又重重的叹息了一声。
  赵仲舆知道国事是什么事,“家中一切安好,大哥在忧心什么?”
  成伯低着头没回答,只催促道:“二老太爷,让郎君和女郎们回去吧,天要黑了,露水深重,要是受寒就不好了。”
  赵含章仔细的盯着成伯那点侧脸看,突然道:“成伯,我要留下照顾祖父。。”
  说完还轻轻的捏了一下王氏。
  王氏立即反应过来,连连点头,“对对,让三娘和二郎留下侍疾。公爹看见他们两个,说不定病能好转。”
  不等二房的人说话,成伯就叹息一声道:“那娘子和二郎三娘就留下吧,正好,郎主也有话与你们说。”
  赵仲舆便压下了到嘴边的话,转头吩咐赵济,“让他们回去吧,你也留下侍疾。”
  赵济应下,让吴氏带着孩子们回去,他和赵仲舆留了下来。
  成伯微微抬头,见应该留下的都留下了,满意的垂眸,垂眸间瞥见赵二郎,他便有些迟疑,二郎……他适合在场吗?
  就在他迟疑的时候,赵含章已经替他做好决定,“二郎,进去以后要问祖父的身体,要听话,知道吗?”
  赵二郎乖乖的点头。
  成伯便不管他了,侧身请众人进屋去。
  屋子里有很浓重的药味。
  赵含章:……她这位新祖父讲究得很,可不会容许自己的屋里有这么浓的药味儿。
  她的心又放下来了一些,进到内室一看,陈太医正在给他扎针,赵长舆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。
  他们便站在屏风处,赵含章小声问成伯,“陈太医怎么说?”
  赵仲舆和赵济都竖起了耳朵。
  成伯叹息着摇头,“昨晚上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便觉得烧心,再然后就怎么也睡不着,今天只陆续进了一碗米汤,剩下的全是药。”
  瞎说,早上他们祖孙两个一起用的早食,赵长舆的确胃口不好,但当时也吃了一碗粥,又细嚼慢咽了一个馒头。
  赵含章脸上满是忧虑,“下午祖父是不是又吐了?”
  成伯顿了顿后点头,“是啊。”
  赵含章用帕子擦了擦眼角,擦出红色后才哽咽的道:“总这样吃不下东西可怎么是好?”
  王氏不知内情,顿时心如同被火焚烧一样,抓着赵含章的手摇了摇。
  赵仲舆脸色也很晦暗,虽然和大哥的关系不太好,但他同样不希望赵长舆出事,他是赵家的顶梁柱。
  因此他最先耐不住脾气问道:“可有办法医治?”
  成伯没说话,赵长舆这病又不是一天两天,他是陆续病了半年,病情一日比一日重,去年冬天,不少人都觉得他熬不过了,听闻惠帝把谥号都给他准备好了。
  谁知道惠帝都死了,他竟然还活着。
  能活过冬天,又熬过了倒春寒的时节,到今天,已经是很难得了。
  成伯觉得郎主能熬到现在,一是因为牵挂赵二郎和赵三娘;二就是不放心赵家。
  赵仲舆也是这么想的,所以他迟疑了一下,在陈太医拔了针退下后,还是上前握住赵长舆的手道:“大哥,你得尽快好转起来,三娘和二郎还等着你教导呢。”
  赵长舆睁开了眼睛,定定的看了赵仲舆一会儿后道:“二郎敦厚老实,再教也教不出精明能干来,便由着他这样吧,只希望赵家的福德能够荫庇他,不求大富大贵,平平安安一世便好。”
  “至于三娘,”赵长舆顿了顿后道:“我给她定了一门亲事,当日你也在场的。”
  “是,傅家清贵,傅大郎人品相貌皆不差,大哥放心,他将来会好好的对三娘的。”
  赵含章忍不住去看他们兄弟握在一起的手,这安慰真是不走心,赵仲舆什么时候能做傅家的主了?
  难怪赵长舆不肯死,是她也不能放心的死去啊。
  赵长舆却是一副认同赵仲舆的模样,点头道:“他们两个都是好孩子,子庄人品贵重,我也放心把三娘交给他们家,我走后,你也多照看照看他们小夫妻。”
  赵仲舆满口应下。
  “这几日我一直在养病,但并无好转,身子反而日渐沉重,想来是时间快到了,”赵长舆道:“我想在我走前,把三娘的嫁妆和将来给二郎的聘礼准备好,便是最后我见不到他们延续后代,我知道安排妥了他们,也心安了。”
  赵仲舆能怎么说呢,只能点头应了一声“是”。
  赵长舆便看向成伯。
  成伯便端来一个盘子,上面是两卷丝帛,其中一卷特别厚,打开来,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,全是罗列的各种金银器物,书画玉石,以及田庄铺子。
  赵仲舆伸手接过,只粗粗扫了一眼,“这是给二郎的聘礼?”
  比他们二房的家产还多了。
  “不是,这是给三娘的嫁妆,那一卷才是二郎的。”
  赵仲舆偏头去看那卷明显要小很多的丝帛,半晌没说出话来。
  第30章 训斥
  赵仲舆打开两卷丝帛看,两者相差很大,赵三娘的嫁妆差不多是赵二郎聘礼的五倍。
  当然,他不觉得大哥这是重女轻男,他盯着嫁妆单子上的一些书籍字画看,这些都是可传家的宝贝,显然,大哥还是不信任他,所以要合理的把这些东西转移出赵家,想要通过出嫁的赵三娘的手再转回到赵二郎的手中。
  可他怎么就确信傅家肯把到手上的东西再交出来?
  一旦傅家反悔,难道赵三娘还会把到手的嫁妆送回娘家吗?
  赵仲舆沉吟道:“大哥,二郎的聘礼是不是太少了?”
  他道:“二郎敦厚,更该疼宠两分才是,而三娘将来荣辱在傅大郎身上,傅大郎才貌双全,将来成就必定不低,可封妻荫子,我的意思是,不如将他们的单子对换,也好为二郎求娶世家女。”
  赵含章连连点头,一脸赞同的模样,“是啊,祖父,我不需要这么多嫁妆,还是给弟弟吧。”
  赵长舆瞥了她一眼,和赵仲舆叹息道:“二郎虽痴愚,却是男子,将来自可以自立,但三娘不一样,女子天生柔弱,我去后,就只能把她托付给你们照顾,我总想给她多留一些东西,将来便是傅家欺负了她,也有自立门户的资本,”
  赵含章不甘寂寞的道:“但留给弟弟的聘礼也太薄了,祖父,从我这里拨一些给弟弟吧。”
  赵长舆:“……罢了,我自己拿出一些私房来填给他就是了。”
  赵仲舆:……
  他明白了,赵长舆已经打定了主意,想要改变已基本不可能。
  他便放下两卷丝帛,“大哥做主就好。”
  赵长舆颔首,“我时日无多,明日便请傅家上门来商议三娘的婚期,顺便把这嫁妆单子定下来。”
  赵仲舆紧了紧拳头问,“不知傅家请了何人做媒?”
  东海王是不可能了,最近傅祗和东海王因为河间王和京兆郡的事有分歧,到现在还没有决断呢。
  赵长舆道:“暂时还不知道,但我想,子庄不会委屈三娘的。”
  所以来的人身份肯定不低,由他做媒做见证,赵仲舆只要还想要名声,那就要保证赵含章得到嫁妆单子上的东西。
  赵仲舆心中很不高兴,觉得大哥小看了他,这样处处防备的姿态让他深感冒犯。
  但赵长舆此时脸色苍白,身体不好,赵仲舆也不敢与他争执,生怕把人吵出个好歹来。
  赵仲舆起身,“大哥既然做了决定,那便如此吧。”
  赵长舆,“明日你留出时间来,让济之明日随我待客,他是世子,三娘定期是大事,还需要他这个伯父帮衬一二。”
  赵仲舆看了一眼儿子后应下。
  赵长舆便显露出疲态,大家识趣的告别。
  赵仲舆出了大房的正院便大踏步往前走,赵济追在后面,“父亲,让三娘带这么多东西出嫁,岂不是分我族之力,肥他人之族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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