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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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给本王捞上来!”昭王的声音如刚才呵斥那逃跑的侍妾般激动。
  顷刻有两个侍卫跳下河,一小会儿便将那灯摆至昭王眼前。昭王俯下身子捧起这灯,细细观摩。
  这朵纸花,很是精致。花瓣殷红似火,一路漂流而来,竟能抵御这风浪吞噬……
  “你们可识得此物?”昭王端起它,问身边的两人。
  蒙羲神情复杂道:“这……这不正是殿下印记上那种花?”
  上官雀凑近仔细端详了一番,答道:“殿下,这确是昭王印上的图型!而且依奴才看,这应该是南疆祭祀用的河灯。”
  “虽然做的不是传统的圆型,但这纸材绝对没错!是做那火纸鸢的材料,不怕水不怕火的。灯油能燃数日,所以也叫长明灯。”
  昭王将那灯转来转去的在手中端赏把玩,突然发现底座上歪歪扭扭的刻着一行小字:莲灯啊莲灯,保佑我好好活下去!
  下面还署了个“香”。
  “殿下!这……”蒙羲刚开口就哽住了。
  一旁的上官雀也是百思不得其解:怎么会有人知道这种花?
  莲,水陆草木之花,花之君子者也。
  而这些认知,仅限于小香原来的那个世界。在这里,不存在这种花,自然也罕有人知道它。
  就连那些身上带着这个印记的、昭王宫赶出去的女人们,也不知这花竟还真有个名字……
  蒙羲和上官雀知道,因为他俩是昭王的心腹;
  昭王知道,因为这是幼时母妃尚在大秦时告诉他的一个秘密;
  至于昭王的母妃如何知道,那就没有人知道了……
  昭王笃定的看着手中的莲灯,“上官雀,这事儿交给你查了!”然后手执着那灯,大笑着甩袖走起。“回宫!”
  上官雀恭敬的应着,他知道莲对于殿下的意义,也知道这些年殿下把它烙印在那些侍寝女子身上的原因。现在居然真有人识得此物,殿下自然是要一查到底。
  汀罗城的晌午,阳光虽有些刺眼,天气却没有多闷热。时不时拂来的一阵小风儿,带着温暖的舒爽。香儿出得县令府门,便叫上一辆马车,往醉仙阁快速驶去。
  就在方才,那太守府的公子跟个孩子似得闹着要吃包子。明明县令府就有厨房,却点了名要吃醉仙阁的茶包!
  香儿心里越想越觉得憋屈!这活儿要是代玄姐姐做的,那自是不在话下。可这慕容烟摆明了就是要折腾自己!
  再说那太守大人,看着一副侃然正色不苟言笑的模样,却把这逆子宠到天上去了!亲自跑了一趟硬是没将这娘炮拖回太守府!这下可苦了县令府一众下人。
  马车在醉仙阁门口停了下来,香儿掏出帐房给的银子,便大步走了进去。
  虽说这跑腿儿的差事干的不甚情愿,但能一睹声名赫赫的醉仙楼也算不枉辛苦这趟!
  早听说醉仙楼的景观极佳,一楼布景,二楼待客。客人坐在围着院子的那一圈儿阁楼客席,正好可以边品茗边赏着院子里的景致。
  香儿一进醉仙阁的院子就被一阵花香扑鼻,原来是那八月的桂子开的正艳。
  稍往里探,便见假山瀑布,激揣翻腾,整个院子水汽朦胧,似入仙境!
  看那水帘滴石,珠玑四溅,好一幅山云漠漠桂花湿的盛景!
  院子正中还有一口极为醒目的老井,应是有些年岁了。旁边还立一奇石,上书狂草“醉仙酿”三字。
  见有客来,茶楼的伙计便一脸笑意的迎了过来,“姑娘,您几位?”
  “噢……我买些茶点就走,不劳烦招呼了。”香儿客气的冲那伙计笑了笑。
  “噢,那姑娘您楼上请!我带您去给厨房说。”那伙计依旧周道的引着路。
  香儿见这伙计很是热情,便禁不住好奇的边走边问:“这口井为什么要刻那三个字?”
  伙计一听,便满脸骄傲道:“姑娘,这醉仙酿可是我们茶楼的招牌!就是用这口百年古井里的泉水酿制而成的!别说在南疆有名,就是京城里的王孙公子都慕名来尝。石上那三字,就是去年昭王殿下亲题的!”
  “那你这茶酒可厉害了,皇子都跑来喝啊!”
  香儿顺着伙计的意思随口夸赞了句,怎料这伙计越说越得瑟了起来。
  “不只来喝,还每年都派人来订呢!这每年光送进昭王宫的就有一两百坛!”
  这话倒让香儿觉得有点怪怪的,“昭王宫?可这王孙贵族的宅邸不是都叫府吗?”
  听她这么问,那伙计也是一脸意外,“姑娘不是秦人吧?要不然您居然不知道昭王宫的来历?”
  “啊……对,我是刚来这边投靠亲戚的,还不是太清楚贵国的事儿。”香儿尴尬的编了个理由搪塞。
  这伙计一听,原来是啥也不懂的外地人,那股子显摆劲儿可就更足了。“我们这儿的昭王,可不是一般的皇子身份!”
  香儿点了包子要等小半时辰,便干脆私挪公款点了杯最便宜的茶水,坐在一旁的空桌上听那伙计扯闲片儿。伙计擦着桌子,继续讲着昭王宫的传奇。
  “这昭王的父亲,是当今秦宣王。可昭王的母亲,是那西梁的女教皇陛下!”
  香儿这刚送进口的茶水,立马喷了出来!
  “还能这儿样?”
  那伙计见香儿这般反应,颇有些自鸣得意,仿佛自己是天下之事无所不知的博学之人。
  “哎,昭王母亲生殿下时,还不是教皇身份,那时候还是大秦的凉妃。当年凉妃也是和亲而来,却不料最终老教皇将皇位传给了她。”
  “西梁是教权国,教皇就等于咱们大秦的皇帝!昭王是她唯一的儿子,她怎么能让继承人在大秦宫长大呢!可是秦王也不可能把皇子交给西梁去养,最终为了邻国和睦各退一步,便在京康单建一宫,这便是昭王宫了。”
  “可是这样昭王不还是等于在大秦长大?那教皇折腾了半天就只是没让他住在大秦宫而已啊!”
  香儿听的云里雾里的。这西梁国崇尚教权,有神殿有大祭司她是知道的,但怎么也无法把一个皇帝和一个教皇想成一对儿!香儿心想,看来这一趟还真是没白跑,故事听得比那说书的都精彩!
  那伙计想了想,是自己没说明白!“这昭王宫虽建在京康,但从国别上来说又不属于大秦……”
  这下香儿就明白了,这不就是相当于梵蒂冈和意大利的国中国关系么!
  故事听的正起劲儿,忽然被隔壁的一阵喧嚣声打断。
  原来是雅间儿的一帮文人墨客在此以文会友,只听得一通溢美的赞誉之辞,直让小香听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……
  “恭叔兄不愧为南疆第一诗人啊!不只诗词让我辈敬仰,连这书法也是苍劲有力,功底深厚啊!”
  “如今我大秦的诗坛,自当是以北圣南仙为尊!今日有幸得见诗仙恭叔的墨宝,不枉我辈此行啊!”
  ……
  这雅间,其实就是被枝叶茂密的翠竹屏蔽的隔断空间。透过缝隙还是可以隐约看到里面的情况。
  一男子,正在背对着香儿的桌前执笔题字,围观的几人,发出连连赞叹。在坐的各个衣着光鲜,风姿绰绝。只是古人的这些赞美之词,实在让香儿听的有些尴尬,“这马屁拍的也太夸张了!”
  那位被称作恭叔的公子,在这一片夸赞声中显得有些许得意,抿了口杯中物畅快道:“这醉仙酿,果真是名不虚传!”
  “原来喝的醉仙酿啊!怪不得一个个说话那么浮夸,看来是喝高了!”香儿心想,作为一个高雅有格调的茶楼,最有名的茶居然是酒,老板都不惭愧的吗?
  茶点包子已经出笼,香儿拿着伙计包好的一笼茶包,准备下楼。心里气闷闷的想,这太守府的公子怎么就跟包子干上了!
  路过那雅间时,她还是忍不住好奇的瞄了一眼这幅‘墨宝’:
  “处江北来决昆仑,咆哮万里触龙门。波滔天,尧咨嗟……”
  这……这不是李白的公无渡河?香儿心想你占了诗仙的名号不说,还盗改了人家李白的词?
  作者有话要说:  香儿:李白的棺材板儿盖不住了……
  ☆、诗仙恭叔
  不对!他……他怎么会知道李白的词!
  香儿转了个角度往那恭叔的正脸看去,这一眼却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!把她吓的瞠目结舌……
  “苏……苏智?”
  几位雅客回头看着这个不速之客,香儿却早无视了众人。只傻傻的盯着眼前这公子,又大喊了一声:“苏智!”
  “这人干麻的呀?”
  “怎么?这姑娘难不成认识恭叔?”
  ……
  众人窃窃私语。
  只见恭叔公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断,弄得面露尴尬之色道:“姑娘,你找人?”
  “苏智你也穿越了吗?我是小香啊!谭小香!”香儿抓着那面隔断上的枝叶,两手激动的摇晃,有点像那狱中抓门喊冤的囚徒。
  此时的她只意识到在这陌生世界遇到了故知,却完全忽略了这位故知做过些什么好事。
  那公子仍是一脸的莫名其妙,“姑娘在说什么……想必认错人了吧?在下恭叔子昼。”
  “恭叔……子昼?你不是苏智?可是……可是怎么可能那么像!”香儿根本无法相信那公子的答复。
  “姑娘,这人有相似,物有相同,古来有之。倘若真如姑娘所说,我与那公子如此相近,在下倒想结识下那位公子。”
  “那如果你不是苏智,你怎么会李白的诗词!”
  恭叔手指着案几上的宣纸:“姑娘说的是这案上之词?不才,乃是在下原作。”
  “原作?把李白的词改两个字就成你原作了?那我说‘床前明月光,疑是地上霜,举头望明月,低头思故乡’是我原作你信吗!”
  不等子昼公子应话,那几个雅客先发出一片惊赞!
  “好诗啊!好诗!”
  “想不到这位姑娘看似放刁撒泼,却是胸中有墨啊!”
  “佩服佩服!这文才简直令我等汗颜啊!”
  ……
  又是一片浮夸至极的夸赞,谭小香真是气不打一处来!
  “都闭嘴!”
  香儿冲那恭叔怒笑道:“好!你把那黄河改成处江了,那你说词里的昆仑山在哪儿啊?”
  那围观的茶客有人插嘴道:“昆仑山不就在那处江以北,西梁之南喽!”
  “还真有?”香儿这真是不知道如何再说了,气急败坏的看了看围观看热闹的一圈儿人。
  那几个雅客也随即跟风说道:
  “是了是了,去年还和上官兄同游昆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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