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8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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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林初月听到动静,抬起头来,笑着看向越来越近的周宵,道:“郎君回来了。”
  “嗯。”
  周宵在台阶处停下,垂眸看着林初月,“给钰哥儿做的衣裳?”
  “对。”林初月点点头,“好几天了还没做完,今儿得空了,缝几针。”
  周宵眼神在林初月腿上放着的衣服处停留了几秒后,他收回视线,道:“挺好。”
  他小时候没穿过亲娘亲手缝的衣裳,他的儿子比他幸福,能穿到娘亲手做的衣裳。
  自小到大,他的衣服都是嬷嬷和府里针线房的人做的,他没收到过任何亲人亲手做的衣服。不过倒是穿上了爱人给他做的亵衣,去年生辰时有,今年生辰也有,他的妻子也会像给儿子缝制新衣那样给他动手制衣,神情专注又认真,就像刚才那样。
  周宵如是想着。
  林初月边收拾衣服边吩咐春桃,“去让人往浴房里送热水,伺候郎君洗漱。”
  如今天气热起来了,外出一天身上自然不会清爽到哪里去,周宵又爱干净,每天下值回来都要先沐浴,换上干净的衣服。
  把衣服叠好之后,林初月这才站起身来,道:“郎君先去沐浴吧,我给郎君找衣服。”
  很快周宵就洗漱完,换了一身家常的袍子出来了。
  看着周宵还带着水汽的头发披散开来,林初月说道:“外面的太阳还没落山,郎君不如坐到院子里晒晒太阳,头发一会儿就干了。”
  说着,林初月朝外面看了几眼,这才继续道:“和钰哥儿一起晒太阳。”
  钰哥儿这会儿就在院子里,婴儿床搬在院子里,钰哥儿躺在床上晒太阳,身边有秋菊看着。
  听到林初月这么说,周宵眉头微扬,也看向外面,果然看到钰哥儿的小床放在屋前回廊下。他回来的时候还没见到,那就是他沐浴的时候搬出去的。
  周宵问道:“怎么这时候把他带出去?”
  林初月解释,“小孩儿多晒晒太阳好,前两天一直下雨,有些潮。好不容易今天是个好天气,让他出去晒晒太阳,白天的阳光太烈了,钰哥儿皮肤嫩,受不住,这时候刚刚好,太阳不灼人。”
  林初月也不想把孩子养的和温室里的花朵一样,一点风吹日晒都受不着,过度的保护也不利于小孩的健康生长。人嘛,还是要多和自然接触接触,也有利于成长。
  “嗯。”
  周宵也是赞成林初月的教养方法的,摔摔打打长大的孩子反而更加壮实。钰哥儿一个小奶娃子,自然不能摔摔打打,但也不用过于小心了,多和外界接触也好。
  一家三口都在回廊处坐着或是躺着晒太阳。
  林初月拿了梳子一下下给周宵梳发,她问道:“晚上吃凉面吧,再炒几道菜,不要过于油腻的大鱼大肉,再要个冬瓜排骨汤,郎君觉得怎么样?”
  天气热,过于油腻的吃不下去,适合吃清淡凉快一点。
  周宵没意见,“可以。”
  “那我安排下去。”
  夜里。
  周宵进了卧房,在看到拔步床上整齐摆放着的两床薄被时,他的脚步停顿了一瞬。周宵看向梳妆台前梳头发的林初月,沉声问道:“怎的多了床被子?”
  林初月手中的动作不停,她从镜中看着周宵的倒影,笑道:“最近天气热,郎君身上又热乎,挨在一起睡更热了,一觉醒来一身的汗,郎君还要早起上值,睡不好怎么行,干脆再搬一床被子,各睡各的没那么热,郎君觉得呢?”
  什么为了周宵睡得更好,全是林初月胡说的,实际情况是周宵身上太热了,冬天两人挤在一起倒是会更暖和,夏天的时候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,谁乐意大热天的身边还紧紧挨着一个火炉啊!
  周宵自是知道林初月的言外之意,他“哼”了一声,淡声道:“我睡得好,把被子搬走。”
  语毕,周宵几步走到床边,作势要把被子掀起来。
  “哎,郎君别呀!”林初月起身,三步并两步走到周宵跟前。
  周宵动作快,已经把床外侧的那张被子抱起来,林初月两只手抓着周宵的胳膊,抬头看着周宵,“郎君你不热我热了啊。”
  周宵这才把被子扔在床上,他觑着林初月,“嘴里没一句实话,冠冕堂皇的,是为我好?”
  被揭穿了,林初月有些脸热,她干咳一声,“郎君也真是的,心照不宣就行了,非要说出来,让人不好意思。”
  听了这话,周宵用食指勾着林初月下巴,把她的头抬起来,仔细端详了一会儿,道:“倒是没看出来你不好意思,理直气壮得很。”
  林初月把抵在自己下巴的手指握住拉开,“哼,那是郎君眼拙。”
  “尽会胡说八道。”周宵不与她计较,道:“好了,时间不早了,睡吧。”
  第99章 夜雨
  万籁俱寂的深夜。
  几道闪电突然出现在暗色的天幕之中,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。
  “轰隆隆隆”
  淅沥的小雨落了下来,没过一会儿,雨势逐渐变大,大雨哗啦啦射在屋顶上,敲打着琉璃窗户,落在地面上。落在屋顶上的雨水汇成一条条细细的涓流,最终落入地面,雨水杂乱无序地拍打在琉璃窗户上,发出霹雳啪啦的声响。
  天地间一片寂静,唯有的落雨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响亮。
  屋内。
  黑暗中,周宵睁开双眼,听着外面的落雨声,神色沉沉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  周宵坐起身来,看了看里侧睡得安稳的林初月,把她盖到肚子处的被子往上提了提。
  夫妻睡觉,一般是妻子睡在床外侧,丈夫睡的是里侧,一则是妻子起夜的时候能不用经过丈夫下床,不会打扰到丈夫,其二就是方便妻子服侍丈夫起夜。
  林初月和周宵以前就是林初月睡在外侧,周宵睡在里面。后来两人开始盖一床被子,也不分什么谁睡在里面,谁睡在外面的问题了。
  周宵掀开被子,下了床,走到案几前,倒了一杯茶水,端起来一饮而尽。
  正要转身,周宵听到外间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轻响,他抬头望去,只见一抹昏黄的暗光越来越近,是夏荷提着一盏小灯进来了。
  周宵低声问道:“有事?”
  “郎君,奴婢无事,就是听到动静以为娘子醒了,奴婢来看看,万一娘子有什么吩咐。”夏荷低声道:“郎君,奴婢告退了。”
  夏荷今晚值夜,刚刚被雷声吵醒了,正打算继续睡的时候,听到屋里传出一阵动静,她这才过来看一看。
  借着一点点昏黄的光照,夏荷看清了站在案几前那个高大的身影,不是娘子醒来了。
  “去吧。”
  周宵正要转身上床,不知想起些什么,步子一拐,拿了夏荷手中的灯盏,朝着外间走去。
  走在周宵后面的夏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,郎君大半夜不睡觉怎么还往外走了?
  但因着周宵没吩咐,夏荷也不能跟上去,也不敢直接去睡觉,便点了一盏小灯,站在外间等着。
  看着周宵走到了钰哥儿住的隔间的门口,推开门走了进去。夏荷这才恍然,原来郎君是去看钰哥儿了。
  周宵径直走到钰哥儿睡觉的卧房,借着灯光,整个卧房的情况被周宵收入眼底。
  拔步床旁边放着一张四周围起来的小床,奶娘在床上睡得很沉,钰哥儿在小床上安稳地睡着。
  周宵走到小床跟前,弯下腰,看着熟睡的儿子,不知道梦到了什么,粉红的小嘴时不时蠕动一下,可爱得紧。
  周宵脸色变得柔和下来,放轻动作把钰哥儿放在外面的小手塞回被子里面。
  目光扫向奶娘时,周宵的神色变得漠然。
  周宵出了外间,看到夏荷还立在那,他淡声说道:“去睡吧。”
  “是,郎君。”
  到了后半夜的时候,雨势变小了不少,但一直不见停,到了早上依旧是淅淅沥沥的。
  下着雨,天气也没变得凉快一些,反而更加闷热起来。
  林初月和周宵刚吃过早饭,莫奶娘就抱着钰哥儿过来了。
  “把孩子给我吧。”
  林初月伸手接过钰哥儿。
  莫奶娘正打算退下,就听到周宵说道:“站着。”
  莫奶娘立刻停下步子,躬身道:“郎君您吩咐。”
  林初月看了周宵一眼,眼神中虽带着不解,却也没开口。
  周宵说道:“以后白日里哥儿睡在小床,晚上睡大床,再搬一张床榻过去给候着哥儿的嬷子睡。”
  周宵昨晚喝完水,正要上床睡觉,猛然想起一桩旧事来,在他五六岁的时候,嬷嬷夜里伺候得不经心,睡得太实,没发现他半夜踢被子,大冬天冻风寒了,喝了好几天药才好过来。
  正是想到了这事,周宵这才想起去看一看钰哥儿。
  结果他看到了什么,下人堂而皇之呼呼睡在大床上,他儿子像个小可怜似的睡在那张四方的小床上。奶娘嬷嬷的职责就是好好照顾孩子,可这奶娘当差值夜的时候睡的那么沉,连有人进去都不知道,万一孩子半夜有个什么不舒服的地方,或是蹬被子受凉可怎么办,这样怎么能照顾好孩子。
  周宵怕惊着孩子睡觉,这才没有当即就发作,而是等到了今天早上。
  想到此处,周宵看向莫奶娘的神色更加冷冽,他冷声道:“值夜的时候睡得那般沉,连人进去都不知道,孩子……”
  说着说着,周宵觉得有些不对,后半截还未说出口的话像是在咒他儿子一样,他当即就不说了。
  他没说出口的话是:孩子丢了,病了你们都不能第一时间发现。
  顿了顿,周宵这才继续说道:“警惕心这般低,怎么能照顾好孩子?”
  听到周宵这么说,林初月锋利的眼神一下子落在莫奶娘身上。
  莫奶娘的脸色“唰”一下白了,大热的天,她连冷汗都下来了,立马跪在地上。
  “郎君娘子明鉴,奴婢不敢啊,奴婢一向尽心尽力服侍哥儿,绝不敢有半分疏忽。”
  莫奶娘是真觉得冤枉,她真真是尽心尽力照顾哥儿,以前照顾她儿子的时候都没如今照顾钰哥儿这般用心。
  “还敢狡辩?”周宵黑眸盯着莫奶娘。
  莫奶娘的眼神在对上周宵视线的一瞬间就移开了,那如同看一件死物的眼神让莫奶娘不寒而栗。
  林初月看了看周宵,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奶娘,有些摸不着头脑。但事关孩子,林初月不敢掉以轻心,况且周宵向来不是无的放矢的人,她看着莫奶娘,厉声问道:“莫奶娘,你说。”
  莫奶娘讷讷道:“回娘子的话,奴婢不敢诓骗娘子,奴婢真的不知啊。”
  林初月看着莫奶娘的神色不似作伪,她转头问周宵,“郎君,出什么事了?”
  周宵三言两语把昨晚的事情解释了一下。
  听了周宵的解释,林初月松了一口气,她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。
  第100章 水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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