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2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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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张瑾:“……”
  张瑾姿势不变,睫毛微微下垂,注视着面前的地砖,低低应了一声,便收手站直了起来,平声道:“那臣便告退了。”
  她没理他。
  空气有些泛冷。
  原本在笑闹的少年少女,一个不太高兴似的不搭理他,一个只是巴巴地怕心上人撞疼了,也都没有了继续打闹的兴致,好像都被他的出现给扫了兴。
  至于撞在他怀里的那个热烈拥抱,该是阿奚的。
  他好像偷偷尝到了阿奚该有的滋味。
  这么好。
  比他想象的要好。
  因为得不到,才骗自己说一点也不好,甚至鄙夷那些得到的人,但这一抱之后,似乎自欺欺人不下去了。
  抹了糖的刀刃诱人赴死,之所以令赵玉珩谢安韫相继为此丧命,皆是因为它够甜,够令人发疯。
  这样的想法让张瑾觉得隐隐感到慌乱又可笑,他素来清高自傲,居然也有这么妄自菲薄的一天,又或许,在感情之事上他本就不如阿奚,不如他真诚直白。
  他总记得阿奚是第一次心动,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姑娘家,所以应该不能太苛刻他,可是又忘了其实他活到这般岁数,也是第一次心念动摇。
  不,不能想了。
  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,只怕是要酿成大祸。
  张瑾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,想转身离开,将要走时,又还是像往常那样淡淡地说了一句:“陛下终究是天子,言行举止当注意天子仪态,若是让外人知晓今日陛下在紫宸殿内如此嬉戏,定会惹起非议。”
  说完,他又拜,“臣告退。”
  他就这么走了。
  张瑜看着兄长的背影,眸光动了动,似乎想说什么,却还是没有说,兄弟之间血浓于水、心意相通,他似乎隐隐能察觉到兄长的情绪。
  他转身,看到少女在揉着鼻子。
  “撞疼了?”
  “嗯。”
  方才她还说无碍的。
  天子在外人跟前是无碍,在阿奚跟前却喊疼,少年心尖软了软,过去给她揉了揉鼻尖,她轻声说:“要是不小心撞得流鼻血,朕今日可就糗大了。”
  少年没忍住笑出了声,“叫你跑那么快。”
  “因为朕和你玩高兴呀。”姜青姝悄悄凑在他耳边,像是怕被人听到,只跟他一个人说:“你瞧你阿兄,平时教训你也教训朕,朕早知道就不叫他来了。”
  张瑜其实是个很护短的人,以前若是听别人说他阿兄的坏话,一定会生气地争辩,可听七娘这么说,心里竟有丝不受控的隐秘的放松。
  嫉妒、吃醋、多疑,本是因爱产生。
  圣人也不能免。
  少年心潮翻滚,忽然把她打横抱了起来,她“哎”了一声,惊道:“你干什么?”
  “很晚了,你既然忙完了,我带你回后堂。”
  他抱着她大步流星。
  “这成何体统……朕自己能走。”
  “你不能。”
  姜青姝:“……”
  好吧,她知道他就是黏人劲又犯了,想抱抱她,便放松下来,手臂勾着他的脖子,额头贴着他的额角,被他慢慢抱到后堂,放在屏风后的软榻上。
  他依依不舍地松开搂着她腰肢的手,一边注视着她,一边缓缓站直身子。
  见她仰头望着自己,少年喉结滚动,眸色幽暗下来,到底没有忍住,又蓦地俯下身。
  ……与她轻轻交换了一个吻。
  第143章 生辰2
  喜欢到了深处,人总会变得情不自禁,比如张瑜。
  一开始他真的只是想陪陪她而已。
  可不知不觉,从初次犯禁开始,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。
  他并非什么好色之徒,偏偏一看到她就会不由自主地生出许多贪婪的想法,想抱紧她,想亲……不,亲还是不够,他甚至想更得寸进尺。
  张瑜伏在榻边,手臂半撑在她的身侧,一吻过后,双目暗沉地俯视着她,俊秀的脸庞逆光隐在暗处,无端显露出一丝侵略的意味。
  就像小狗在盯着一根骨头。
  姜青姝和他无声对视,总觉得他好像下一秒就要啃过来了。
  这少年本该克制,他也是可以克制的,但看到她被别的人抱过,就像一只小狗突然在自己的地盘上发现了其他同类的气味,便忍不住还想再标记一下,宣誓主权。
  他猛地凑了过去,这一次动作有些急,险些磕到她的牙,姜青姝下意识用手抵着他的肩,却被他用力扣紧五指。
  属于少年的清冽气息,铺天盖地落下。
  就像一场骤降的春雨,风卷残云般地吞没万物,搅动一池湖水。
  他太喜欢她了,就连吻她都这么用力,上扬的眼尾微微泛着红,像只凶狠护食的小兽。
  又急又疯。
  生怕被人抢了似的。
  姜青姝有些招架不住。
  眼前的少年,武学奇才身强力壮,平时过于听话懂事,让人忽略了他是个体魄健壮的男人,便是吻,也可以吻得极其用力,令她快要喘不过气来。
  见她眉心微蹙,少年微微停下,让她喘气。
  他望她半晌,趁在此时,凑过去用额头蹭了蹭她的脸颊。
  他半跪在软榻边,上半身近乎伏在她的身上,但用手臂撑着自己,以免压着她。
  她胸口起伏,蓦地抬起一只手臂,轻轻勾住他的后颈,抱住。
  少年耳根微红,眼神躲闪了一下。
  “七娘……我……”
  他有点受不了。
  张瑜的呼吸有些沉,喉结滚了又滚,漂亮精致的脸庞被烛光照着,泛着玉质的白,额头隐隐反射出晶莹水色。
  他扶在榻边的那只手扣得很紧,她不说话,他就不敢更进一步。
  只是巴巴地瞅着她。
  等她开口。
  姜青姝:“……”
  她心里叹了一声。
  她是真没见过像张瑜这样黏人的,他在她身边再这样下去,时间一久,她怕不是真要变昏君了,虽然他也没什么坏心思,他只是想跟她亲热亲热而已。
  她奏折是批完了,但还有一些事需要处理,不过,明天也行。
  她妥协道:“你出去跟秋月说一声,就说没有朕的命令,让他们都别进来。”
  少年眼睛一亮。
  “好。”
  他腾地站起来,用最快的速度跑出去传话了,随后又火急火燎地奔回来,一把抱住了她。
  ……
  说实话,姜青姝很想体验一下“春宵苦短日高起,从此君王不早朝”是什么感觉,但是考虑到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望,在前一夜如此累的情况下,她还在是在天没亮的时候就爬起来上朝了。
  没办法。
  皇帝也得干活。
  她站在殿中,无精打采地打着哈欠,眼皮子耷拉着,任由宫女给她换上朝服。
  洗完脸之后,意识才稍稍清醒了些,她便调开系统,扫了一眼最近的国家概况。
  刑部礼部户部与张瑾走得很近,效率都在70%左右,近日也都比较低调,廉洁度提高到了60%。
  相比于这三部,工部变化不大。
  兵部吏部因为失去了原本的两位高政略尚书——谢安韫和郑宽,效率有所下滑,但也因为兵部被大换血,廉洁度大幅度提升,一下子到了百分之七十五。
  比起开局的地狱局面,如今六部的数据都已经都不错了,至少姜青姝的影响力和民心每天都在涨。
  此外,便是武将和民间风评方向。
  这些日子,北方频频有捷报传来,但捷报越多,赵氏风头越盛,自会有人想要投靠。
  继谢族满门被诛后,姜青姝又下令处决了剩下的一部分将领,手段严酷,用以震慑昔日的谢党从属,随后又加大了对那些将官的恩典,增加军饷,恩威并济,意在用这些手段告诉他们:与其在新的局势之中寻求某个党派势力做靠山,归附她才是最好的选择。
  识相的人,自会踏踏实实为国效力,至于仍然蠢蠢欲动的,也尽在她的监视之下。
  好在这一次识相的人很多。
  毕竟经过谋反这件事,已经无人再小瞧年轻的女帝,甚至有人觉得,眼前这位陛下完全不输于先帝,毕竟先帝这般年纪时处境可好多了,既没有权臣把持朝政,也没有经历过叛乱。
  虽然距离南苑谋反事件已过了大半个月,但那一日对很多官员来说,仍然记忆犹新。
  因为他们都被蒙在鼓里,直到两方交战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,直到事后才得知谢家策划好了一场缜密而疯狂的谋反,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,又被女帝这一系列有条不紊地镇压手段所折服。
  大昭开国至今,虽然皇帝已传五代,但因为每一个女帝都短命的缘故,国祚其实并不长,但也这也不影响女帝政权的稳固,因为每任女帝都是出类拔萃的明君。
  也正是因为她们,“天定血脉就是上天为大昭选定的明君”的观念才深入人心。
  唯独到姜青姝这代,才出了岔子。
  登基之初,小皇帝镇不住底下的大臣,以致于人人轻视,甘愿为她效忠的人少之又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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