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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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但淳亲王府在京畿并未设宅,而是随祖籍住在江宁。
  因此,李珏去世后,石蕴玉便只得从东宫搬进了陈玄妃所在的宝华宫,终日与青灯为伴。
  明是二八少女,心却早已苍老。依稀记得自己入住东宫的前日,石蕴玉特意赶来安抚,说“没关系,不用在意我,琤琤幸福就好”。
  后来,当她得知自己有孕时,求了李珏的恩典,放石蕴玉回江宁的淳亲王府终老。
  却被林乐晚以一句“不符合祖宗规矩”阻拦。
  再后来——
  那么好的玉姐姐,她死在了林乐晚的毒药下。
  享年二十四岁。
  “而且!”
  李瑾见晏琤琤面上浮现出诡异的恨意,猛地想起这人可堪朝都纨绔之首,保不齐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。
  他结巴补充:“太子已有新上人。”说完又连连后退几步,“你可别说我没告诉你。到时候受欺负了,可别找我皇嫂哭。”
  “我知晓了,多谢四皇子好意。”晏琤琤说完,抬眸笑了笑。
  许是恨意微消,甜美的笑容里夹着几块碎刀片,吓得李瑾没接话便忙不迭地离开了庭院。
  等她们再次同领路宫奴踏上去往御花园的路时,日头已冒出云端。
  金灿灿的,照耀得琉璃瓦璀璨晶莹,似能令人迷醉。
  身旁的霜竹忍不住地向自己问询,为何会聊到石蕴玉小姐。
  晏琤琤没说话。
  只面带微笑大步往前走去。
  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,李瑾都有将玉姐姐放在心尖上,只可惜,前世他不够勇敢。
  那今生,她要推他一把。
  -
  绕过熟悉又悠长的宫路直至晨光熹微,金光四散,御花园的繁花锦簇才映入眼。
  这些花儿争奇斗艳,嫩绿盈目。鲜活之气让皇宫都暖和不少,也让晏琤琤在这刻透过气来。
  皇后娘娘与其他娘娘们还未到。拘谨的各家贵女掩不住天性都随意起来。
  有几位年纪尚小又活泼的还追跑扑捉蝴蝶来。
  晏琤琤并不像以往那般,喜热闹,涌入人群中心。而是择了一处偏僻处的石凳坐着。
  她佯装望着香蕖湖下的柳叶游鱼,实则在张望着李玉姝和李珣所在何处。
  这两个人关系着两件事。
  她要一一处理好。
  正张望这,忽一阵脚步声响起,晏琤琤转头望去。
  “外头传你是新太子妃传得沸沸扬扬,你这人居然独坐在此,真是得了悠闲。”石蕴玉噙着笑,边解掉披风边打趣道。
  重复好友,晏琤琤自是开心,恨不得抱着她转圈。
  只是一个是旧太子妃,一个似与新太子情投意合,外人对两人关系多有揣测。
  此刻,旁人视线都隐晦地聚焦在此。
  她不敢大动作,只拉着石蕴玉的手,娇嗔道:“你也知是传言,不可当真呀,玉姐姐!”
  见状,石蕴玉似想到什么,安慰道:“我知李珏因他人斥责你,你心里难受。但李珏应是喜欢你。”
  晏琤琤不愿谈论李珏,只扯开话题:“他喜欢……”谁与我何干。
  嘭——!
  话语未落,晏琤琤猝不及防地被人冲撞落水,她只下意识松手,怕将石蕴玉也拉下水。
  她有一瞬的慌乱。
  好在湖水并不深,她竭力站稳后,湖水刚没过自己的小腿。
  湖水湿寒,她连打两个喷嚏。
  见周围视线聚集,她当机立断地让石蕴玉将披风扔给自己,裹盖着。
  湿答答的襦衫贴在身上并不舒服,晏琤琤拎着衣角,捂着胸口,在宫奴的搀扶下,上了岸。
  待思绪回笼,肇事者早不见人影,晏琤琤紧皱眉头,忽觉这场百花宴许是要比上一世热闹得多。
  让她迫不及待地想要“大杀四方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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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16章 庆宫春(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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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你同我去宝华宫换上我的衣服。”石蕴玉的声线有些抖。
  她在宫内已居住半年有余,已历练得遇事不慌,颇为老练。可见到晏琤琤这般模样,她思绪突然乱了。
  “旁人离得太远,不知真情。玉姐姐你同我去了,若被有心人编造出大不敬罪名,没人为我解释一声。”
  游目四周后,晏琤琤拉紧披风婉拒道:“宝华宫太远,怕来回耗时太久。也怕这湖气冲撞潜心修行的玄妃娘娘。”
  “我记得御花园西边有一空殿。劳烦玉姐姐唤宫奴搬几盆地龙来,我烘干即可。”
  “若皇后娘娘到了,我也能及时赶来,不落人口舌。”
  晏琤琤口齿清晰地向她将主意娓娓道来,若非一旁的吓得面色苍白的霜竹着急忙慌地将人护着,石蕴玉还恍惚方才一切都是幻觉。
  “好妹妹,长大一岁,你都比先前沉稳不少,你的主意好。”
  石蕴玉夸了一句,赶紧招呼其他宫奴过来,将事情安排下去。
  直至目送晏琤琤离去才收拾眼下残局。
  “小萤。”她唤来贴身侍女,眼神锐利,低声道,“借助襄王的人去查查推琤琤落水的人是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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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那处偏殿一直无人居住,曾有闹鬼的传闻。后来晏琤琤当了皇后之后才查清,原只是年久失修导致的怪响而已。
  霜竹揽着她的肩在宫路上快步走着,身后跟着几个提地龙的宫奴。
  两人这样步步走着,仿若回到了上一世刚入宫时,两人也是这样彼此搀扶,彼此依靠。
  晏琤琤内心笑了笑。
  一手得了空闲,替霜竹抹去了眼泪。
  “没事儿,别老哭。以后比不得以前,咱们以后不会受欺负。”她安慰道。
  霜竹压着嗓音抽泣:“小姐这样好,我觉得我太没用了,都护不住小姐。”
  “傻瓜,不碍事的。你瞧这偏殿近得很呢,不过是湿了衣服。”
  比不得前世丢了性命。
  只行走片刻,一扇镂空雕花的垂花门矗立在一旁。上头的彩画斑驳褪色可见岁月之久,而庭院内秋日的落叶还堆积在院墙角下,可知已久无人打理。
  晏琤琤驻足,转过身对宫奴们吩咐道:“劳烦各位抬进内房里后,守在大门,若是来人请各位通传一声。”
  霜竹此时已收回眼泪,听了晏琤琤的吩咐,先推开了掉漆木门,待宫奴将地龙安置好后,才关上。
  又将屋内的几扇屏风搬来,放置在内堂中心,围挡成一处隔间。
  一切妥当。
  许是许久未有人打理过,整个房间里弥漫的薄薄一层灰尘将房里染上暗色。
  但顾不上收拾干净,晏琤琤解开了早已湿透的披风。
  垂滴的湖水缠着灰尘,在晏琤琤的脚下的地板上留下深深浅浅的泥印。
  她飞快地将衣衫一件件褪下,只剩下菊蕊白色抹胸和小衣,再双手撑开披风,形成了一个简易被罩。
  整个人贴近地龙,温暖的热源让她不再发颤。
  霜竹赶忙将衣物摊开挂好,拿出帕子道:“小姐,你的尾发也湿了,我来帮你吧。”
  可是屋外宫奴人影绰绰,引起细风阵阵。
  晏琤琤见状要过手帕,只吩咐道:“我自己来,你去守着外堂。多给点银子封嘴,别让他们在外头晃荡。”
  霜竹了然,抬脚去了。
  晏琤琤这才终是放下心来,她解下半湿的披风,围着地龙舒展着身子,一缕缕擦干垂下的秀发。
  洁白无瑕的肌肤如同一张画布,腰间那道疤痕似无意打翻的墨水,留下绮丽的一笔。
  细微的水珠闪耀着光,直至隐入空气中,朦胧之间,只剩虔诚的画痕。
  地龙熊熊烧着,火息与窗外四散落下弥漫的光尘纠缠。
  她全身回了暖,这才得空打量这间屋子。
  统一的似小山状靠背品字椅,靠背上皆雕刻马缨花纹。所有的房帘上均绣了微茫的孔雀纹。
  每一处都在告示着——不是朝都的风格。
  “小姐!”
  门外的霜竹急促地喊了一声,晏琤琤飞速裹上披风,另一只手抓起哥哥送的小刀。
  “何事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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