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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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许黎明想了想:“不能吧。”
  “那我说了。”陶宁压低了声音,“好多人说她精神有问题,不然东西偷了就偷了,干嘛忽然打人呢?”
  “但我没说她就是偷东西了,是汤倩说的,我没造谣。”陶宁举起双手。
  一旁的孙沐雅也举手:“我也没有。”
  自己这俩室友,还挺有趣的,许黎明嘴角动了动,没再说话,因为这时候陆白天进来了,身后跟着辅导员。
  教室一瞬间鸦雀无声,视线汇聚在女孩单薄的身影上,像有实质似的,将她的腿压得颤抖。
  陆白天在发抖,许黎明的指尖无意识动了动,面前的桌椅好像排了千百丈,女孩低垂着背脊往前走,仿佛一辈子都走不完。
  宽大的镜框遮挡了眼睛,头发仍梳成低马尾,旧衣服挂在肩头,黑色长裤遮挡了鞋帮发黑的帆布鞋。
  许黎明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孤舟,被推进人海的注视之中,随波漂流。
  前排没有位置了,她落定在最后一排,许黎明的身后。
  仍有无数目光盯着陆白天,好像凌迟,许黎明眉头皱了皱,忽然将身体偏移了些,挡住了大部分的视线。
  她黝黑的眼睛入侵每一个回头看的人的目光,迫使他们转过身去。
  许黎明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,但是之前在寝室看到的那一幕,让她并不觉陆白天会是像她们说的那样。
  辅导员是个三十几岁的男人,穿着海魂衫,挺着大肚腩,将手一背,扫视众人:“在开学的第一天,我就给你们讲过,介个华传的校规严格得很,不能打架,不能打架,只要动手就记大过,你们不几道吗?”
  “处分挨多了是要开除的几不几道!你们父母辛辛苦苦供养你们,你们辛辛苦苦考进华传,就是为了被开除的吗!”
  “大学生了,懂点子事情!”
  辅导员的普通话不好,所以气氛也没有很严肃,调侃似的惹得学生们哄笑起来。
  “聪哥,那有人天生心眼坏想打人,我们就得挨着,不能还手啊?”汤倩委屈地说,四周传来一阵附和。
  “那当然不能啊!还手,就系互殴,法律不懂吗?”辅导员挥了挥手,“好好自习!”
  辅导员离开了,教室里热热闹闹,气氛轻松,只有许黎明身后那一块地方,安安静静,连哭都哭得无声无息。
  下课铃声响起,许黎明背起包的时候,身后已经没有人了,林晚被几个朋友簇拥着从后门走过,她湿漉漉的目光停留在许黎明身上,像等着她来安慰。
  “让让。”许黎明笑得清风拂面,然后推开了她们。
  林晚被她这么一推,差点撞在门上,面色发白了些许,怔怔看着许黎明的背影。
  “她是被鬼上身了吗?看见晚晚这样不安慰就罢了,居然还笑?”汤倩打抱不平,“晚晚,你以后再也别理她!”
  “这种富二代,背地里玩得肯定花,她不纠缠才是好事呢。”另一个女生摇头摇得诚恳,“哦对了,那个陆白天的事,就给个处分就算了?”
  “是啊,不然还能怎么办?”汤倩叹了口气,摸了摸林晚被长袖遮着的手臂,“可怜了我们晚晚,被她狂犬病似的又抓又挠,不知道会不会留疤。”
  “当然不能这么算了。”一直沉默的林晚忽然开口,漂亮的眼睛看向窗外,声如清泉。
  ————
  许黎明刚搬进寝室,寝室楼外的人脸识别却录不上,导致进出很麻烦,所以中午下课后她没有去吃饭,而是先去了辅导员办公室,准备问问怎么解决。
  今天没有昨日的阳光,天空雾蒙蒙一片和大地粘连,整个校园被湿哒哒的雨水覆盖,流水声和雨水落地的沙沙声占据耳畔,水汽和冷气一起往人衣服里钻。
  许黎明撑着把钢骨的黑色大伞,往伞底缩了缩。
  地上有水,她今天没穿大衣,而是穿了件加绒的牛仔外套,工装裤塞进长靴。
  来到办公室门口的许黎明正打算敲门,门内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,好像有什么人在吵架,甚至传来杯子打碎的巨响。
  许黎明自知来的不是时候,转身想走,无奈门却在此时被拉开,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冲出来,结结实实地把许黎明拍在了墙上。
  “这位家长,您别激动,别激动!”眼镜都掉下来一半的辅导员从门内爬出来,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臂,试图劝说,“咱们有话好好嗦,新仇旧怨比不得孩子重要呀,孩子呀……”
  女人被强行拉了回去,辅导员又伸回个脑袋,一边扶眼镜,一边对仍贴在墙上心有余悸的许黎明开口:“许黎明,你,你等一下我!”
  屋内又开始吵闹,许黎明龇牙咧嘴地揉着肩膀,透过门缝看去,心思一震。
  陆白天。
  她正背着手,低头纹丝不动立在墙角,好像屋内的吵闹都与她无关,又好似已经绝望到麻木。
  林晚也在,她长长的颈子如同天鹅,在陆白天对面立着,琥珀色的眸子打量陆白天,又偶尔扫一眼情绪不稳的女人,轻视溢于言表。
  她身边西装革履的男人许黎明认识,是林晚的父亲,林衡意。此时他正面色复杂,和那女人说着什么,那女人则仍在大吼大叫。
  那是陆白天的母亲吗?许黎明猜测,可她看起来犹如疯癫,甚至回身推搡起了自己的女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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