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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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没有人认识的地方,余青曼闭上眼想象了一下。
  北国的寒冷、还是赤道的炎热,都比不上这里的一年四季。
  余青曼不想离开,或则她是害怕离开,这片土地拥有她的太多美好的记忆了,从飞机上下来踏上这片土地的一秒,她悬浮的不安,都落在地上化为泡沫。
  可是余青曼理解余柏,也明白余柏已经做出了巨大的牺牲,余柏和自己在一起,从此有一把世俗的利剑悬他在头上,一旦被人知晓他们的反叛,他们会被千夫所指,所以余柏想要离开。
  更何况他们在一起的事一旦被揭露,她无能为力,一切会是余柏在负重前行,余柏不会让她收到他人的责难,余柏会承担所有,她舍不得。
  余青曼的不会犯错,一切都是他这个哥哥没有做好,他没有教导好小妹。
  妈妈和爸爸是突然出事的,那时候余青曼还在国外的酒店的房间看电视,余青曼从透亮的光升起等到红晕的云被晚风吹走,房间又陷入黑暗,只剩房间微弱灯光。
  一整天,余青曼都没有等到爸爸妈妈,手表打电话也是无人接听,房间很空,余青曼很害怕,她想妈妈,她跳下床,去走廊等。
  房门却突然关了,余青曼吓了一跳,她踮起脚尖,寻找门把手,酒店的房间门是密码锁,余青曼不知道密码,她和爸爸妈妈的房间打不开了,她进不去了,她急得哭了起来。
  酒店的服务人员发现一个小女孩在走廊哭,把她带到了服务室安慰,可是又天亮了,爸爸妈妈也没有回来。
  酒店人来人往,廖艳订了半个月的房间,余青曼的在酒店生活仍旧继续,但是酒店的人又联系不上廖艳。
  只有几岁余青曼产生了茫然,她是不是被抛弃了。
  三天后有人来接余青曼,余青曼不认识来接她的人,在飞机上都觉得自己可能被抛弃,可是她不敢哭,她怕她哭,会像电视那样被人讨厌,被人推搡。
  余青曼太小了,她很多事情是无法判断的,在余家宅子的大门,她真正地知道她没有被扔在异国他乡,她不用再担惊受怕。
  于是这座余柏的牢笼成为了余青曼的巢穴。
  大学余柏把余青曼送出国,让余青曼独立生活的那一个月,余青曼在不熟知的环境,知道自己其实在爸爸妈妈去世后就没有了家,只不过余柏给她补齐了剩下十几年的不安。
  哥哥已经等到自己成年了,总不可能陪她一辈子。余青曼也想过让余柏陪她一辈子,可是被无视的情书,让余青曼以为哥哥不爱她,至少不是爱情的爱。
  可是余柏最放不下的就是她,爱怎么会掩盖的一丝不漏,不经意还是会露出。
  余青曼在国外那几年明明和余柏相互喜欢,可不敢逾越半步,她怕他痛苦。
  所以余柏想要离开,余青曼不会反对。
  只是余青曼想:哥哥,我想要的不仅仅是和你爱的大大方方,我只要我能在你的身边,我们的故土,有我们相爱的故事,有我们痛苦的记忆,以及我们成长的脚步,你真的舍得吗?
  余柏在这里和满满的第一次见面,第一次扶着满满走路,为满满承担责罚和忍受满满的无理取闹,把失去父母在角落茫然的满满拉起来告诉她“不要怕,还有我在。”
  从此他们以对方的生命来确定自己不是孤身一人,他们努力向着一个健全的人去活。
  这里的风沙都带有命运的辛辣,一个越是陷的深越是努力挣扎想要逃离,一个猛嗅苦难的风沙来努力握住身边的人。
  余青曼能拥有余柏太不容易,太多幸运,她太想在荆棘里握住她的玫瑰。
  玫瑰此刻正在盘算出国的事,余柏一想起以后妹妹只属于他自己,有一些兴奋,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厌恶,他抑制占有一个爱人的全部的欣喜,他强行让“远离了枷锁是他们新生活的开始”溢出。
  余青曼看着哥哥极快给自己的出国计划,问:“我们以后还和他们联系吗?”
  “你不用刻意联系了,我们每年回来看看爸妈就行了。”
  “那这座房子呢,给他们吗?”
  “满满这是我们的家,不会给别人的。”
  “可我们会有新家,你不会再记得这个家。”
  “或许等我们老了,我们会回来。”
  “回来继续在大家面前当兄妹吗?”
  “满满!”
  余青曼没有继续说,哥哥以为到国外他们是兄妹的事实就会被掩盖吗?他们短暂地忘了自己的根,可最后他们真的愿意在异国他乡变成枯骨吗?
  他们是兄妹,他们相爱了,他们违背了一种规则的约定俗成,而连接他们血肉的故土,永远和他们连着筋,随时撕扯使他们血肉模糊。
  其实他们离不开这里,最终的归途也是这里。
  余柏被满满一提醒,发觉异国他乡可以生活,可是他们的尸骨还是希望掩埋在生出他们的土壤下。
  所以离开的意义是什么?
  余柏终于明白满满的问题不是讨论房子的归属,而是他们的归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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