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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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几个月前,他还只是会被竹马的颜值帅瞎眼,最近这段时间,不知道是因为生理上日渐成熟,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,他开始忍不住欣赏起了薄韧的肉体,就……很好看。看了就会分泌快乐多巴胺。
  但这快乐总是不持久,一旦过去,他又开始自责,开始无尽的羞愧。
  人一天天长大,就会一天天明白,世界上有很多事,很难以主观想法强行干预。
  杨樵越是想要控制自己不要如此,越是发现,这哪是靠自己的意志能控制住的事?
  尤其他和薄韧在多年间已经养成了彼此间没有距离、也几乎不需要分寸感的坏习惯。
  他自问算是很有男同的自觉,非常小心地极力避免与薄韧发生肢体接触,却根本防不住薄韧的主动,根本防不住。
  薄韧这个黏黏糊糊的家伙,没事来和他贴贴蹭蹭,真的太讨厌了。
  杨樵是不是又有什么心事了?
  薄韧也发现了这件事,杨樵这阵子脾气变差了很多,有时候还会突然翻脸。“突然翻脸”这种行为,以前可都是薄韧的专利。
  在杨樵家里煎饺晚餐后的一天,薄韧和一帮男生去体育场踢球,也想叫杨樵出来一起玩。
  杨樵在电话里回答说:“不去,太热了。”
  他其实不太喜欢动,喜欢待在安静的室内,有时候就像只慢腾腾懒洋洋的小蜗牛。薄韧倒是想到了这一点,愉快地说:“好吧,那晚上去我家睡啊?”
  杨樵说:“不去,我要学习。”
  薄韧开始有点不高兴了,又不死心地提出最后一个邀请:“那我晚上去你家陪你睡。”
  杨樵居然再次拒绝了他。
  怎么会这样!
  薄韧正站在体育场边,是借用了邹冀的手机打给杨樵。
  旁边的邹冀在龙吸水式喝一种叫“尖叫”的电解质饮料。这种饮料的瓶口设计非常有特色,很适合邹冀,毕竟智障儿童欢乐多,他把瓶口放在自己面前十厘米处,用力挤瓶子,让饮料射进自己嘴巴里。
  遭到杨樵三连拒后,薄韧非常震惊地问道:“为什么不让我去!”
  邹冀被薄韧甜甜蜜蜜之中忽然平地一声吼,吓得没能瞄准,把饮料呲在了脸上,冏冏有神地怒视薄韧。
  薄韧哪里顾得上理他,只对着电话继续输出道:“你是不是不爱我了?”
  不知杨樵说了什么,薄韧震惊而郁闷地挂掉了电话。
  他这才看到邹冀一脸水,说:“靠,你在干什么?”
  邹冀反问说:“你在干什么?怎么和杨樵说话,越来越搞得真像在谈恋爱一样了?”
  薄韧把杨樵拒绝他上门陪睡的事说了,控诉道:“他最近脾气怎么这么大,我也没惹他吧?他怎么越大越不可爱了。”
  “明明是你在吼人家,还怪人家脾气大。”邹冀想了想,又说,“我理解他,你为什么每天都要和他一起睡,他万一晚上想那个,碍着你在,都没办法那个,没准已经憋很久了。”
  薄韧没有听明白,莫名其妙道:“他想哪个?”
  邹冀:“……”
  薄韧还有点不解,邹冀羞羞脸说:“大哥,不是非要问那么明白吧。”
  “!”薄韧突然懂了,一时间震惊极了。
  邹冀本质也是个单纯少男,和薄韧在这方面也不相上下,两人从没讨论过下三路的事。
  “饼干?”邹冀也很震惊,道,“你不会没有那个过吧?”
  薄韧一口否定道:“当然不是,我早就那个过了,都好几次了。”
  邹冀实在也有点尴尬:“哦,哦哦哦。”
  薄韧没有在吹牛,他自己确实试过几次,羞耻感很强,主动尝试操作的动机,主要是为了确认自己发育是否正常。
  但是杨樵怎么能那个?
  薄韧想象不出那是怎样的画面。别看他每天都和杨樵在一起,杨樵的身高也已超过了一米七五,但在他的认知里,杨樵始终都还是他最熟悉的小朋友形态,小小的一团。
  “他都还没满十六。”薄韧固执地表达对邹冀的反驳,说,“不让我去,不可能是你说的这种原因。”
  邹冀也没有和他争辩,道:“好吧,那就是他真的不爱你咯。”说完用尖叫呲了他一下。
  薄韧敏捷地一偏头,躲开了,也想起一件事,说:“他下周过生日。”
  邹冀道:“过生日好啊,你要送他什么礼物吗?我来给你参谋参谋。”
  薄韧道:“不用,我俩没搞过这一套形式,以前也不送礼物。”
  但他想到以前杨樵每年过生日,至少还有父亲杨渔舟在身边,杨渔舟工作再忙碌,节假日里也见不到人,可也总会在生日当天陪杨樵吃一次饭,还会准备生日蛋糕,有一年实在抽不出空,还特意提前两天给杨樵过了生日。
  今年的生日,就只有杨樵自己一个人过了。
  “我攒了点零花钱,”薄韧道,“想给他买个蛋糕,可我还没买过这东西,你知道哪家蛋糕房好吗?给我推荐一下。”
  “有一家很好吃,也很好看。”邹冀翻他的外卖记录给薄韧看店名,又想到了什么,说,“哎!我有个好主意,本来就想什么时候邀请你们去露营,还没跟我爸说好时间,就先没说,要不我回去跟我爸说一下,就杨樵生日那天去怎么样?你们什么都别管,我来安排。”
  薄韧道:“什么露营?”
  邹冀爸爸的一个朋友,开了家露营营地,五月份才刚开始营业,试营业阶段,邹冀就被父母带着去玩过一次,觉得很好玩,营地地点在河畔草坪,可以钓鱼,看看风景,吃吃烧烤,天黑了还能放放烟花。
  “也不过夜,玩够了就解散回家。”邹冀向往地说道,“那真是非常浪漫的一个地方啊。”
  薄韧察觉到了不对,说:“你老实说,你还准备邀请谁?”
  “啊哈哈哈。”邹冀露出被看穿的尬笑。
  薄韧道:“说什么给杨樵过生日,你肯定是想请顾遥去玩,怕人家不答应,让我们给你当群演。”
  邹冀说:“好了好了,看破别说破啊兄弟!”
  本学期邹冀受到了后桌两位朋友努力拼搏的精神影响,也还有他自己对女神顾遥的倾慕与追逐,成为了他提高成绩的强大内驱动力,期末考试他进步了十几个名次,竟也不再是标准差生,步入了中等生行列。
  他爸爸喜不自胜,大手一挥,批给他一大笔暑期挥霍专项资金,让他想去哪里玩就和他妈妈说。他妈妈着手为他规划了美国行程,玩迪士尼参观黄石公园打卡自由女神像,结果他哪里也不想去,说就要留在云州,一颗红心,只有他的本土女神。
  组织这个露营计划,他从五月份去过那次后就开始盘算,河畔、星光、草坪、烧烤,再播放一点校园民谣,真是太符合他想象中和女神发生浪漫事件的场所了。
  可是单独邀请顾遥就太过明显,顾遥也不可能答应,并且他爸妈也很可能会迅速察觉到不妥。
  他的计划里,是想先叫上薄韧等男生,再叫上两三名班里最活跃外向的女同学,最后就可以顺理成章地邀请顾遥了。他很有信心,这么新潮的玩法,同学们很难拒绝。
  薄韧没有玩过,想不出什么样,感觉应该还不错,说:“别的我也不明白,反正我老婆的生日蛋糕我自己买。”
  体育场中的罗林跑了过来,踢球踢得大汗淋漓,问他俩:“你俩是不是歇太久了?还踢不踢了啊?”
  薄韧已没了踢球的心情,说:“不踢了,状态不好。”
  渐渐地,场上其他朋友也都陆续过来,围在一起喝水,聊天吹牛,互相揶揄。
  住在罗林家楼上的那位高三学长,今天也在,这届高考已经结束,薄韧听他透露,通知书都收到了,那当然可以放肆地出来玩了。
  “下周去露营,去吗?”邹冀对众人发出了邀约,他毫不介意多点人一起去玩,尤其罗林如果去,那就更好了,他父母也见过他们这位班长,很喜欢稳重踏实的罗林同学,罗林如果同去,父母会更放心。
  当然他父母也喜欢他的学霸朋友杨樵,还有最是阳光开朗人见人爱的薄韧,他们在邹冀父母那里都是挂上号的“好同学”。
  去露营的基础物品,像帐篷防潮垫野餐垫折叠椅等东西,上次邹冀家里带他去玩都买了,那次还带了两家亲戚同去,东西买的足够多,这次捡现成的就能用,倘若不够的话,营地也提供租借。食物方面,邹冀也表示由自己来包圆。
  邹冀出身“土豪”世家。去年刚入学的时候同学还不那么清楚,军训后见过邹冀父母以后,回家家长们悄悄一聊,多数同学也就都知道了。
  云州本地有一对知名兄弟,邹大年和邹小年,大年就是邹冀的爸爸,小年是他的亲叔叔,经常都会出现在云州新闻上的两位民营企业家。
  在场大半的朋友都表示会去。
  邹冀对薄韧道:“那你带上你家杨樵,我就不跟他单独说了。”
  高三学长在旁拿着瓶水喝,一直安静听着学弟们聊天,此时插话说:“邹冀,我能一起去吗?”
  邹冀和这哥也算老相识,清楚他是罗林的邻居,几次踢球相处也很愉快,便答道:“当然可以啊,人多更热闹!”
  这下光男生要去七八个了,薄韧有点替邹冀心疼花销,解散后离开体育场回去,路上就剩他俩了。
  薄韧说:“别到最后,你邀请了一大堆人,结果人家顾遥不去。”
  邹冀啊啊大叫地来捂他嘴:“你不要乌鸦嘴啊!”
  “反正蛋糕我买。”薄韧道,“你把蛋糕房地址发我qq上。”
  邹冀打了车回家。薄韧骑着电瓶车离开,却没回家,半路越想越生气,拐弯,到杨樵家里去了。
  夏天傍晚的六点多,太阳西沉,但天色还明亮得很。
  杨樵坐在窗边的桌前,专心练习英语听力,隐约听到有“乓乓、乓乓”声,以为是邻居家里的噪音。
  那噪声响了一会儿,停下,又更大声地响了起来。
  “……”杨樵突然反应过来,是有人在用力拍他家的防盗门。
  他忙去开了门,薄韧满脸不耐烦地站在那里,怀里还抱着半个大西瓜。
  杨樵:“……”
  薄韧问:“你在干什么?”
  杨樵答:“做英语题。”
  薄韧说:“让我进去,这瓜重死了。”
  “……哦。”杨樵让开了进门的路。
  薄韧抱着瓜进来,放在餐桌上。
  杨樵一脸迷惑地看看他,又看看瓜。
  薄韧说: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,说了不让我来,我怎么还非要来,是吧?”
  杨樵道:“不是,我没有这么想。”
  薄韧道:“你肯定就是这么想的。”
  杨樵道:“你来就为了给我送西瓜吗?”
  薄韧说:“想得美,我是来吃西瓜的。”
  他又抱着西瓜去厨房,把西瓜切了,盛在盘子里端出来,又放在桌上,拉开椅子坐下,开始吃瓜。
  杨樵:“……”
  薄韧道:“你不吃吗?请你吃。”
  杨樵就也坐下吃了两块。
  杨樵有点不知所措,下午薄韧说要来,他拒绝了薄韧,已经连续编了两个理由,也再想不出什么第三个了,很烦,这似乎是他长这么大,第一次非常硬气地对薄韧表达了拒绝,他居然直截了当地对薄韧说“你别来我家”,薄韧在那边质问他什么是不是不爱他了,他都没听完就就挂了,烦死了啊,薄韧这个讨厌的家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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