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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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他低着头用餐刀优雅地切割着盘中的火腿,似乎是友善地闲聊,“在你的国家,早餐都吃什么?”
  “连年战乱,民不聊生,穷人都吃不上饭。”碧云白了他一眼,但是她的味觉和知觉都在慢慢地恢复着,她紧抿着嘴唇,肚子由刚才的麻木到感觉到饥饿感逐步地扶苏了。
  他把火腿填到嘴里,又拿了一块面包,“这个世界到处都是一样,不过你应该是个中产阶级出身的女孩儿。”
  她没有回答他装腔作势的关心和提问,她早就表明了自己是红十字会护士的身份,就算是说了一千遍,他也不会有什么反应,再说她的出身重要么?她现在只不过是他的猎物,他的奴隶。
  “怎么,不合胃口?”见她一直坐着一动不动,他略略歪着头,微笑着问到。
  碧云依旧没有回答。其实她早就饿了,饿的前胸贴着后背,在集中营里,唯一的食物就是那硬的像石头的面包和凉水,被玛格丽特电晕之后,她一直昏迷着不能进食,营养液只能维持生命的需要,丝毫不能减轻腹中的饥饿感,如今食物的香味一个劲地往她的鼻孔里钻。
  她正极力忍受着那香气的诱惑,门外响起了报告的声音,女仆去开门,只见一个副官神色凝重地进到饭厅里来,径直地走到他的身边,低头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。他垂着眸子,眼睛微微眨了一下,吩咐到:“立刻准备出发。”
  “是——!”副官立正示意。
  他冰蓝色的眼睛望向她,“抱歉,我要出去了,你慢慢享用吧。”说罢拿起餐巾在鲜红的唇边抹了一下,离开餐桌快步来到门口,在衣帽间旁穿上风衣,戴上帽子,在几个党卫军官的簇拥下夺门而出。
  他前脚刚刚离开,她顾不上仆妇们异样的鄙夷的眼光,立刻开始狼吞虎咽地打扫着桌上的食物,她真的太饿了。她来不及考虑他连早饭都没吃完,是要急着出去干什么卑鄙无耻的勾当,首要的目的是自己填饱肚子。
  10—琴声悠扬
  一连几天,都没有受到他的骚扰,因为他一出门就是几天,碧云发现这栋别墅的大门口警卫森严,前院里也有随时在巡逻的士兵。很显然,她的行动区域只被限定在这个房里里面。而且那个身材略胖的女仆艾玛总是跟在她身后。
  “小姐,你要去哪里?”艾玛的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。“如果你没有事,就请回你自己的房间,你可以无所事事,我们可还有很多工作要做的!”
  “我只是想到处看看,你大可以去忙你的。”
  艾玛狠狠地盯了她一眼,有些无奈地跟在她的身后。
  碧云来到一楼大厅对面的一个房门口,“那个房间是做什么用的?”显然,从整栋房子的结构上看,这个房间是对着后院的。
  “那是书房。”
  碧云推开房间的实木大门,眼前的景象让她有些失望,这间大书房虽然有很多窗子,但是每一扇窗子都很高,而且外面全都上着粗粗的铁网。
  突然她的眼睛一亮,书房里摆着一架钢琴。琴面覆盖着红色的天鹅绒布,琴架和凳子被擦拭地很干净。
  她掀开附在琴面上的绒布,这架钢琴显然有些年岁了,琴键不再是雪白的,微微泛黄,她抬起腕子,拿右手在钢琴键上找了几个音。音色很淳厚,音准也很好。她坐在琴凳上,双手轻轻覆在琴键上,她好久没有弹琴了,脚腕的扭伤还没有完全复原,踩下去的时候,会有些痛,不过并不妨碍她弹奏出和谐的旋律。
  书房里响起了阵阵钢琴的声音,女仆艾玛的脸上露出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,几个在二楼收拾家务的仆人停住了动作,甚至院子里巡逻的士兵也驻足在那里,大家都被这一阵美妙的琴音迷住了。
  弹奏完了一曲,她合上琴盖。
  “我的天使,你弹的真好。”琴音刚落,他如鬼魅般的声音立刻响起。
  吓——她猛地回头看去,刚刚弹琴太痴迷,竟然没有发现他已经站在自己身后。他还是一身黑色的风衣,腰带系地非常结实,长靴上有些泥泞,军帽被他托在手里,他一步步靠近她,唇边带着微笑。
  他的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,灼热的气息就吐在她的脸颊。“一个柔弱的东方的女孩,竟然能把这首暴风骤雨般狂躁的曲子诠释地如此完美。”尽管她被他的双手禁锢地很不舒服,但是她知道不能盲目反抗,身子僵直地坐在登上。
  “不过你不要企图逃跑,这栋房子的守卫非常尽责,我的天使,请原谅从刚刚的琴声里面我听出来了你的意图。”
  她乌黑的眼睛,她的琴声竟然泄露了自己内心的秘密,她将近日来受到的屈辱和虐待所衍生的愤怒和不平,全都发泄在琴声里,他一定也听出了弦外之音,只怕会招来疯狂地报复。
  他拍拍她的肩膀,“去叫艾玛准备晚餐,我要去洗个澡了。”说完,他走出书房,上了楼梯。
  碧云盯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旋转楼梯上,听他那语气,好像自己是他的仆人,不过她还是决定识时务一点。当她去到地下室的厨房的时候,发现艾玛和一个瘦小的男厨师已经在准备晚餐了。女仆艾玛一反冷漠的常态,和那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男厨师调笑着。
  她的到来,显然有些突兀,而且并不受欢迎,艾玛将手里的两个土豆放在案板上,“凯蒂小姐,你有什么事?”
  “你们的将军请你们准备晚餐。”碧云说完了这句话,立刻上楼离开。
  “凯蒂小姐,请你把这份晚餐送到将军的卧室。”女仆艾玛双手端着一个铁质的餐盘,放在她的面前。
  “什么?要我送过去?”碧云叫到,这个女仆竟然让她去给他送饭,她刚要拒绝,“可是……”
  “这是将军的吩咐。”艾玛拿一双死鱼一般的眼睛瞪着她,“你最好马上就去,时间长了,咖啡不热将军要责怪我们的!”
  碧云端着餐盘,走到二楼的他的卧室门外,拿拳头扣了一下门,里面不见回应,她鼓起勇气,推门走进去。她还以为他的房间里,会堆满了些稀奇古怪的东西,没想到这个房间的陈设布置也很简单,除了面积比阁楼上的客房要大出一倍,几乎没有什么区别。
  房间的窗帘半掩着,黄昏的夕阳从高高的窗子里射进来,他显然是刚刚洗完热水澡,正坐在窗子边的躺椅上,他的金发还没有完全干透,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衣,睡衣的领扣开的很低,露出胸膛上金色的毛发,也在夕阳的映照下闪烁发光。
  “过来。”他对着呆立在门口的她说。
  阴阳人!她翻着白眼,在心里悄声地重复着这句话,也只有这样想才能让她卯足了胆子,端着盘子向他挪步靠近。
  她把餐盘端送到他的面前,放置在小茶几上,转身就要离开。
  “我让你走了么?”果然,他还是叫住了她。
  她定在原地,不知道该怎么办。他从躺椅上起身,在她的面前,解开睡衣束腰的带子。碧云立刻条件反射性地闭上眼睛,难道这个阴阳人有暴露狂的倾向。
  他只是紧了紧腰间的带子,她的紧张让他暗自发笑,“别担心,宝贝,我是很想吃了你,但此时我更想吃晚饭。”他打开铁质的盖子,瞟了一眼香气扑鼻的牛排,“谢谢你为我送饭,现在你可以走了。”
  他真的要放走她么?她有点不敢相信,张开眼睛,看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,将土豆浓汤喝光,像只饥饿的狼,只专注于他面前的食物,而将她放掉。她心里有一丝的侥幸,立刻撒腿就跑,可当她的脚马上就要踏出房间的时候,他那该死的声音又响起来,“半个小时以后,请你来将盘子取走。”
  天啊,他果然是酝酿着阴谋,半个小时,他吃完饭,满足了口腹的欲-望之后,就该收拾她了……
  她在楼下的大厅里,僵直地坐在椅子上,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地上的大座钟。
  “当……当……”座钟沉重地鸣叫了起来,现在是晚上的10点多了,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。碧云的心里很清楚,如今自己是砧板上的肉,任人宰割,如果隐忍不言,他似乎也不会随便的狂性大发,来伤害她的身体,如果没有听从他的命令,那么下场就会很惨。做女佣并没有什么,比起被送入集中营玛格丽特那个魔女的手里还是好很多,只要活着,就有一线的希望,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,碧云心一横,快步上了二楼。
  她把门打开一条小缝,悄声地望向里面,只看见他赤着身子平躺在床上,整个人陷入到柔软的白色被子里,他的呼吸很均匀,似乎已经沉睡。碧云总算松了一口气,她在门口把鞋子脱掉,赤着脚踏入房间的地毯上,低头猫着腰爬进屋子里。
  突然间,床上的他翻了个身,嗓子里发出轻微的声响,碧云吓得僵在原地,还好他并没有被惊醒,她捏手捏脚地收拾起小茶几上的盘子和餐具,然后飞奔出这个房间。
  一夜担惊受怕,没怎么睡着,正在迷迷糊糊的时候,她卧室的窗帘突然被拉开了,一道刺眼的光线射了进来。
  “唔……艾玛,不要。”她本能地抬起胳膊挡住那光线,这几天女佣艾玛向来是不经过她的同意,就这么蛮横地将窗帘扯开,来叫她起床……
  “早晨好,睡的好么?昨晚太累,所以没能好好的招呼你。”是他的声音!这让碧云差点从床上跳了起来。整栋房子只有她的房间没有内锁。就算是有锁,他也掌握着钥匙,可以随便出入。
  看着一脸惊恐的碧云,他微笑着走近她,把手肘支撑在床上,饶有兴致地说:“你心里一定是希望我永远都不回来。”
  “你……”碧云在他眼神的胁迫下,不停地往后退缩,直到被他逼到床的一角上。
  “起床吧,我们去夏奈尔夫人的店铺,我想你会喜欢那里的。”
  “我不想去。”碧云瑟缩在被子里,狐疑地盯着他,反正她知道他不会安什么好心就是了。
  “难道你想一辈子穿着一件睡袍在我的士兵们眼前晃来晃去么?”
  他哼笑了一声,转身走到门口,简截了当地说到:“五分钟后,楼下见。”
  今天他没有穿黑色制服风衣,而是一身便装的打扮,外面套了一件卡其色的绒布风衣,在她出门前,他将那件风衣脱了下来,披在瑟瑟发抖的她的身上,他的上身只剩下了衬衣和毛衫,她被他拉到了黑色的轿车前面,和前几次不同,车里并没有司机。
  “我的司机今天休假了,所以我来开车。”他拉起她的胳膊,把她塞进副驾驶的位置。
  这里显然是这个城市的商业区,他带着她迈进一家店铺,这个店面不大,但是里面的衣服都很漂亮,简洁的设计、素雅的纹样、纯净的颜色,以往在美国读书的时候,碧云和几个朋友,周末经常去购物,如今她安静地坐在供顾客休息的椅子上,一脸的漠然。反而是他一直站在货架前,迅速地在衣服架子上翻找着,突然他的眼睛一亮,从里面抽出一件粉色的长款连衣裙。
  “这是今年春天的新品,您的眼光可真好。”女店员微笑着靠近。
  “给这位女士拿一件小号。”他的眼光落到碧云身上。
  女店员和碧云一起进到了更衣室里。她脱下外面裹着的那件男士的长风衣,里面便只剩下一件蕾丝的睡衣,女店员的眼神有些惊奇,但还是忍住了好奇心,并没有说话。
  “小姐,您还是脱下这件睡衣来试衣服吧,因为这件连衣裙的款式很合体。”女店员微笑地说到。碧云捂着胸口,有些羞怯地开口:“我还想要一些必须品……”她说的很小声,“胸衣、内裤还有丝袜,最好有鞋子,不要太高跟的那种。”
  “宝贝,我们这里一应俱全,我马上去给你拿。”女店员很快给她找齐了东西,并且给她系上一条细细的白色皮腰带,以搭配她身上那件粉色的连衣长裙,这将她的腰身衬托地更加苗条。
  “小姐,你的身材和气质都很好啊,这件衣服您穿着真漂亮!”女店员捂着嘴笑着说,“和你一起进来的先生,他可真够英俊的。”
  碧云低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冷哼了一声,“是么?”他是很英俊,只是不一定是不是“先生”。
  店员将穿戴整齐的她拉到了他的面前。
  他点点头,“不错,很适合,再多选几件。”说完将一叠纸钞放在柜台上。
  “您可真是慷慨。”一直守在柜台后面的女店长捂着嘴笑了起来。
  她跟本没有逛街购物的心情,但为了备用替换,在店员的极力推荐下,还是选了几套衣服。而他,一直在安静地等待着,丝毫没有不耐烦的表现。店员将她挑选的衣服打包,她的身上穿上了刚开始的那件粉色的连衣裙,并不是她多喜欢这件衣服,而是比来的时候里面穿着蕾丝睡衣,外面裹着他的风衣要好的多。她总算是有了一套像样的衣服。
  “谢谢你们的服务,我会再光顾的。”他微笑着对两个直盯着他看的女店长和店员示意,接着一手携着碧云纤细的胳膊,一手将那几个大纸袋子全部拎了起来,推开店铺的旋转门。
  两个女人忍不住唏嘘赞叹着。
  “天啊,那个帅到不要命的男人是谁?”
  “不知道,以前没有见过他,如果我见过他,我发誓一辈子不会忘了他的。另外,他出手可真够大方的。”
  “你猜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,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。”
  两个女人还在恋恋不舍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,讨论这些话题的时候,突然一颗子弹穿过玻璃,打进了店铺里,店铺玻璃大门顿时碎成了片。
  “啊——”女店长和店员抱在一起尖叫着。
  他机敏地循声望去,那枪显然是冲着他射来的,但是打偏了,子弹贯穿了服装店的玻璃大门。
  “呀——!”碧云的反映和她们一样,捂着头蹲在地上,只顾得瑟瑟发抖。
  “上车!”他将她一把拉上那辆黑色轿车,他发动了车子,一阵阵枪响在后面响起。子弹打穿车窗玻璃,她被颠簸得七荤八素,“低头!”他将她的头按在座椅上。
  911遇袭 12狼的报恩
  11—意外遇袭
  一辆满载着狙击手的卡车和一辆轿车在他们身后穷追不舍,他不得不把车子开往郊区,一路上,子弹不停地从耳边飞过,他冲她喊着:“把你座椅下面的枪给我!”碧云简直不敢想象这车子飞速追逐的场面,她尽量将自己的身体放低,从椅子下面摸到了一把枪,摩挲着抽出来,还来不及反应过来,他把枪一把夺去,一边向身后的追兵开枪,一边把持着方向盘,几经周折,把所有的追兵都摆脱了,然而这辆车子几乎也要报废了。
  碧云被他从车上揪了下来,她不得不惊叹于他的战斗力,单枪匹马就能把那10多个游击队员解决掉。尽管那长达几个小时的过程惊心动魄。
  “发动机坏了。”他在检查车子的前盖。如今她才有点后悔,刚才出服装店门口的时候,为什么不趁机逃跑。现在想这些显然有点晚了,这周围是一片荒野,天色也接近日暮。
  他从车子的后备箱里取了一点必需品,撇了她一眼:“这里不安全,我们得找个地方先过一夜,明早再走。”
  她没有别的选择,只能跟在他身后,她很清楚自己的野外生存能力几乎是零。他们走了很久,终于在日落之前找到了一个可以遮身的山洞。他将手枪枪膛里的子弹一颗颗退出来,又重新装上,“在这等我,如果你因企图逃跑而迷路的话,我恐怕救不了你。”
  碧云抱着膝盖,蜷坐在地上,过了一刻钟,他不知道从哪里抱来了一捆干草和树枝,堆放在山洞里,抬眼看了她一下,见她和先前一样抱膝安静地蜷坐在山洞的角落里,他又走出去,这次约莫有一个小时,他拎回一只野兔,一边熟练地割喉放血,剥掉皮毛,一边燃起了篝火,又把收拾好的野兔,放在火上烤了好久,直到表面都焦黑了。
  “好像……熟了。”她的肚子饿的咕噜直叫了,两眼直盯着篝火上的兔子肉。
  他给她剥了一块野兔的腿。这块烤兔肉表面虽然是黑乎乎的难看的很,可是里面的肉已经熟透,香气扑鼻。
  她试着咬下一小块,唔,真的好香。
  太阳落山后,四周完全黑暗,只有山洞内篝火的光,碧云觉得有点冷,向火堆挪动了一些,伸出双手烤着火,只听见外面响起了一阵阵野狼的嚎叫。
  “有狼!”碧云吓得差点跳起来。
  坐在火堆另一边的他哼笑了一声,似乎在嘲笑她的无知,“外面有很多狼,至少是有五只,三公两母。”
  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虽然不太情愿跟他讲话,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。
  他撇了她一眼,“因为它们的叫声不同。”
  “幸好有六发子弹。”经过了刚才的激战,碧云对他的枪法坚信不疑,就算有一发空枪,五只狼应该可以对付了。
  “只有四发。”他边说边把一根干树枝投入到火堆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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