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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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他的气息渐渐变得灼热了起来,猛然间压倒了她。
  “不,不要,在船上……”她羞涩地环顾四周,河边都是茂密的树木,有几处低矮的藤蔓垂落到湖面上,这里鲜有人迹,但即使这样也不是很安全的,“有人看到了怎么办!”
  “你想要我对你做什么?”他立起身子,饶有兴味地逗弄她。
  她红着一张小脸,整着裙子的领口,那个蝴蝶结已经被他扯开了,重新系好了,她又发现自己的裙摆全然翻了过来,只好又气呼呼地低头整着裙子,不搭理这个明知故问的坏家伙。
  “你想到哪里去了,事实上我只想这样……”他的手握上她纤细的腰身,一边坏笑着一边胳肢着她。“就是让你再笑地开心一点。”
  “不,不要了!不要了!”她痒地发笑,躲避着他的魔爪,他继续偷袭她,小船在剧烈摇晃着,吓得她急忙跪在船舱,箍住了他的脖颈。
  “别怕,不会掉下去的,宝贝。”他顺势把她温软的身子抱在怀里,“有我在。”
  她在他强劲有力的怀抱里愣了愣,也是在这条小河里,一艘小船上,另一个温柔如水的男人也跟自己说过这句话,那时他拉着她的手,让她安坐在船上,她记得他的手很温热有力。
  “又要打仗了,对么?”她突然在他耳边喃喃地问。
  他眉头隐隐簇起,“战事从来都没有停息过。”声音有些低沉,“为什么问这个?”
  “墨菲斯他走了,说他可能要上前线了。”她语气也变得沉重,“可是,他为什么要这么做,他说他欺骗了我,向我道歉,我并不知道他骗了我什么。”
  “向你道歉?那个家伙还对你说了什么?”他冰蓝色的眼睛闪烁了一下。
  她摇摇头,咬着嘴唇沉吟了一会儿,心想那封信和耳环的事儿,还是不要让这个坏家伙知道的好,她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几圈,换了种语气,“他什么都没说,我却是亲眼看到的,有两个自称文明人的男人,连野蛮人都算不上,像是一只黑色的狼和一只灰狼,厮打在一起。”
  “在狼的世界里,雌性永远属于胜利的一方。”他拨弄着她额前的黑发,一点也不掩饰,有几分恶狠狠地说到:“那个家伙竟然要跟我抢你,这种行为不是自找死路么?”
  她拢好被他弄乱的头发,“可是墨菲斯他很绅士,即使在我昏迷的时候,也并没有伤害我,人家可不像你,总是想着占便宜。”
  “你说什么?你在他面前昏迷不醒了?你这个蠢女人,竟然糊里糊涂地让人下了安眠药!还为这种无耻卑鄙的混蛋辩解,说他是个‘绅士’!你知道绅士这个词的意思么?你这个肄业于音乐学院的笨蛋护士,任你那随时泛滥的可笑的同情心,指使着你去给那个虚伪卑劣的混蛋上药、包扎、疗伤……,你以为你是什么人?你是我的女人,不是什么该死的十字会的护士。”
  她委屈地张大着眼睛,听他说完那一连串怒气冲冲的抱怨,愤愤不平地反驳到:“谁叫你总是抛下我,在教堂里又是扔下我就走了,他又在流血,我能眼看着他受伤不管么?更何况他是为了我,才受伤的。”
  他瞪了她一眼,蠕动着嘴唇,却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,他不再奋力地划桨前进,而是任小船在水流中漂移。
  天色渐渐黯沉了下来,一弯新月升上了天空,“月光好美。”碧云乖巧地倚靠在他的肩头,“你给我讲个故事吧,这样老是不说话,好闷哦。”
  他沉默了好一会儿,终于开口,“好吧,既然你想听,我给你讲一个,不过不是故事。是这附近的村民传说,在哈维尔河畔的沼泽地里,经常牧人的羊和小牛失踪,当牧人们找到的时候,只看到河岸边有一堆堆的白骨。”他边说边撬动嘴唇,露出一个迷人的弧度。
  “是狼么?”她看着他,有些好奇地追问。
  “不是狼。”他冰蓝色的眼神闪烁了下,“那些骨头像是被人故意堆起来的,有时候失踪的是羊,有时候是少女或者小孩。”
  “啊……少女和小孩?”碧云跟着紧张起来,“那是什么怪物害了她们?”
  “没有人知道,就是听老人们说,百年前曾经出现过这种情况,傍晚有人看到在沼泽的密林里,有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女巫,坐在这些白骨堆上,村民们叫她们黑安妮丝,这是一种长着蓝色的皮肤,只有一只眼睛,以吃人为生的怪物。”他越说越小声,声音也越来越低沉。
  “黑安妮丝……”碧云小声说着,周围很寂静,虫鸣和蛙叫声也停止了,静的彷佛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。
  “你看,河对岸上,好像有什么东西。”他突然停住了划桨,一手指着她背后的岸边浅滩上,警觉地说到。
  “什么?什么?”她立起上身,沿着他的指使,转身看去,河岸上是林林种种的树影,黑蒙蒙一片看不见什么东西。“呜,盖尔尼德,你不要吓唬我。”
  她再转头的时候,却真的吃了一惊,因为她发现小船上只剩下了她一个人,他凭空消失不见了,只有一件卡其色的外套在船头。
  “盖尔尼德——!”碧云对着水面喊了出声,她不信世界上有鬼怪,但是他突然间消失不见了,再加上刚刚他讲的那个故事有几分恐怖,此时此刻阵阵阴凉的风从湖面上拂过,四周寂静无声,只有咚咚的流水声自黝黑的深潭底部传来。
  “呜,”碧云捂着嘴巴,害怕地哭了出来,“盖尔尼德,你在哪里,快出来……”
  “嗨,我在这儿,你这个笨蛋!你被骗了!”他的声音突然从岸边传来。
  碧云忍住眼泪,循声望去,只见他只穿着白色的衬衣和裤子,从头到脚都是**的,坐在岸边向她招手。她想划桨向他靠近,两只船桨太重了,她拨不动,只能搬动其中的一只,小船开始在原地打转。
  “小笨蛋,你打算把船划到哪里?”他高声取笑着她,又“扑通”一声又钻进了水里,过了十几秒钟,突然间从船边“噗”地一声冒头出来,又是把她吓地一惊,他没有爬到船上,而是用手掌拍着船沿儿,“喂,哭什么?胆小鬼。”他一边奚落着她,转身划水游出了一步,扯住船头的麻绳子,继续向岸边游着,把她连船带人拉到了湖岸上,熟练地把麻绳绑在了一个木桩上。
  “你怎么突然就消失了,跑到河对岸去了?”她大眼睛里仍然残留着泪花儿,气鼓鼓地瞪着他说道。
  他蓝色的眼睛望着她,忍不住咬着嘴唇发笑,“难道我没有告诉过你,我曾经在海军服役。”他向她伸出手,想把她扶下船。
  “我才没兴趣知道呢!”碧云没有用他搀扶,像只敏捷的小兔子一样,从船上轻轻地跳跃到了岸上,看都不看他的脸,快速地向着别墅的院子里走去。
  他在原地愣住了,用手向脑后梳了一下濡湿的金发,心想自己刚刚真的是吓到她了,但是一想起她那副楚楚可怜的委屈样子,还是忍不住要笑出声来,他整个人都是**的,被夜间的风吹地浑身发凉,于是尾随着她,从后门进入到那燃着暖黄色灯光的房子里。
  他进到门厅里,四处打量了下,不见了她的身影,他下意识地望向楼梯口,只见娇小的褐发女仆艾米丽捧着一身干净的衣服,从二楼下到了大厅里,他会意地接过来,礼貌地说了声谢谢,向着洗手间走去。
  她原本不想搭理他,却又被他硬是拉到了桌子的旁边,只见他修长的指头手勾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纸盒子,放在她的面前。
  “是什么?”她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个盒子,上面别着一朵干枯的玫瑰花。
  “礼物。”他笑的有些神秘,用眼神示意她打开看看。
  她把那朵干枯的花儿小心翼翼地从丝带里抽了出来,放在了桌面上,扯开带子,打开了盒子的盖子,一股酸涩的乳酪的味道冲了上来,她皱紧了眉头,只见盒子里面整齐地排放了几块干巴巴的黑森林蛋糕,表皮已经硬结了,大约陈放了四、五天那么久,她有些莫不着头脑,一朵干枯的玫瑰,和坏掉的蛋糕算是什么礼物。
  “你这个小家伙,我真该让你把这些都吃下去。”他捧着她满是疑惑的小脸,俯身狠狠地噙吻了那微微开启的玫瑰色的唇一口,“这是我亲自去买的,就是和艾克尔,还有你的朋友孔小姐一起去用餐的那家店。可我回到别墅的时候,你让我看到了什么?你竟然跟那个混蛋在门口依依惜别。”
  她没有理睬他丝毫不掩饰嫉妒的口吻,低垂着头,盯着蛋糕盒子,沉默不语。
  “宝贝,你怎么了?”他话音刚落。只见豆大的泪滴从她乌黑的眼睛里滚落了下来,像是雷阵雨般的,越来越汹涌。她的泪水让他有些无措,“我只是开一个玩笑,怎么可能真的让你吃,这些蛋糕不能吃了。”这个小家伙竟然把他的玩笑话当真了,他有些后悔说了刚刚的话。
  她却抓起了一块,迅速地填到了嘴里。
  “不!”他急忙地握住了她的手腕,奶油已经黏在了她乌黑的发丝上,他的指头抠入到她的唇齿里面,想把那**的蛋糕取出来,她突然间张嘴,用牙齿咬住了他的指头,越来越用力,他的瞳孔霍然放大,对于她的野蛮举动有些震惊,金色的眉间颤动着,并没有把手指抽离,而是任她的牙齿紧咬,她似乎是打算把他的手指咬出血来。
  “这是对我的报复么?”他紧皱着眉头,指尖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,竟然启唇笑了出来,“报复我刚刚在沼泽里,把你一个人丢在船上?”
  她终于松了口,他的指头上,已经被她咬上了深深的血印子,差一点就要穿透了皮肤,渗出血来。夹着心疼和委屈的泪水,从那双乌黑的眼睛里簌簌地落了下来。她咬着牙说:“对,就是,就是报复你,你总是企图抛弃我。”
  “不要哭了,宝贝……”他的手背轻轻掠过她光洁的面颊。
  她推开他的手,“我不要听你的甜言蜜语!”
  “我没有要抛弃你,”他握住她柔弱的肩膀,让她的脸对上他冰蓝色的眼睛,“我可以发誓,就算是在神父面前忏悔都没有这么认真过,你像是一只洁白的蜡烛,有了你,我的世界不再是漆黑一片。”
  她闪烁着泪光的乌黑的眼睛望向他,瞳孔中那盈盈的烛火,彷佛能把人的心照亮。
  他回望向她,冰蓝色的瞳孔里映出了她清丽的影子,“我真的爱你,请不要怀疑我的真诚。”
  “我能做的,就是努力克服思念和彷徨,一心一意地跟着你。”她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,发出闷闷的声音,“所以,你不可以负我。”
  他紧了紧怀抱,低沉而郑重的说:“我的天使,我会竭尽所能的保护你不受到伤害,就像捍卫我的功勋和荣誉那样。”
  46第三幕—19半支舞
  寂寥的夜幕中,没有星星和月亮,黑暗中仅有的一点光,是一颗雪茄烧灼的光点。她被烟呛地咳嗽了声,掉转了头,往被窝里缩了缩身子,继续甜蜜的酣睡。
  黑暗中,他注视着她的睡颜,他以为自己足够镇静,足够冷酷,可以对她黑眼睛里积聚的泪水视而不见,对那颗玻璃般晶莹剔透的心碎裂的声音充耳不闻,可是在旅馆的门外,看到她向小鸟一样扑到那个家伙怀里的那一刻,他真的忍不住了。
  作为他的对手,墨菲斯那只狡猾的狐狸还不算太差劲,他和他之间竟然有某种默契,谁都不愿意先提起自己的目的,无论在这场勇气、精神与智力的角逐里,她扮演了一个猎物,诱饵,或者是胜者战利品的角色。这一切都在悄然进行,有太多的隐情她被蒙在鼓里,他耳边回响起这个小家伙在河边追问自己为何要与墨菲斯对决,他堂而皇之地回答,“在狼的世界里,雌性属于胜利的一方。”可事实却并非如此,当他的剑刺穿了对方的胸膛,在决斗场上的胜利,却没有赢得爱情,墨菲斯那只狐狸从中作假,瞬间让剑锋打滑,故意让他伤了他,显然更懂得游戏的规则,认定了她本性善良,一定会站在弱者一方,所以他才以此办法来博取她的同情。
  他之所以放弃了追逐胜利的荣誉,半途退出了决斗,只是担心这样打下去,这个冒失的小家伙会受伤。不知道她能不能体谅到他的苦心,至少这个小鸽子又飞回到了他的怀抱里。墨菲斯的退出,又是因为什么,除了那温情脉脉的面纱,下面还潜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。
  他当然不会蠢到相信墨菲斯那只狡猾的狐狸,在给她留下的那封告别的信上说的鬼话,学会了放下仇恨和宽恕爱人,但是他不得不承认那个家伙至少有一点没有说错,付出的爱,是收不回的。
  19—只陪你跳半支舞
  绚烂的夏日匆匆过去,转眼已是深秋,在万圣节的前夕,别墅里的佣人们开始准备这个特别的节日。中午他突然从办公室打电话回来,兴致勃勃地告诉她,晚上将带她去参加一场舞会,事实上她已经好久都没有出过远门。在艾米丽的帮助下精心的准备,碧云装扮成了白雪公主,因为她有一头乌黑油亮的发,并不用戴上假发套就能扮演白雪公主,而且穿着由鲸鱼骨架支撑的夸张的裙子,再在脖子上系上一条蝴蝶结就像是童话里的公主了,她换好了衣服,他早早的下班回来,已经钻到了起居室里好一会儿了,本来以为他会装扮成让人惊艳的王子,没有想到他竟然拿着一个红毛的小矮人的面具,从房间里走了出来。
  看到他对着镜子戴上面具的时候,碧云忍不住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,他身材那么高挑,穿着笔挺黑色的晚礼服,却顶着一个滑稽的胶皮头套,整体看来非常不搭调,他却站在镜子前面左右瞧了一会儿,似乎对自己的扮相十分满意,一把将头套摘了下来,抬眼看了一下壁上的钟,又望着穿着一身银色的公主裙的她说:“这个鬼东西,戴在头上太闷了,不过没有时间换了,我们该走了,舞会还有四十五分钟就要开始。”
  钻进黑色的车子里,她把玩着面具上那簇红色的毛和滑稽的胡子,几分疑惑地问,“你为什么不扮作王子呢?”
  “因为要配合你,我的公主。为了你,我宁愿化作小矮人,鞍前马后供您驱使。”他边说边打火,发动了车子。
  她心里美滋滋的,打趣他说,“可是公主和王子才是一对的哦,不知道舞会上,会不会有人扮演王子呢……”
  “化妆舞会,就是要尝试点新鲜的,如果是王子,我只要摘下面具就可以了,还需要化妆么?”他把着方向盘,眯着冰蓝色的眼睛,极其厚脸皮的说到。看到她有些吃惊地张大了嘴巴,他在心里哼笑了声,要不是他的副官给他准备的这个胶皮头套,他到哪里去找一个万圣节化装舞会用的面具呢……况且这个东西的最大好处在于,别人绝对认不出他来。
  “真没羞!哪里有这么自命不凡的王子。”她轻声说了一句,从后视镜里偷偷瞄了一眼他俊美的侧脸,心里却明白他此言不虚。
  他挑挑金色的眉毛不置可否,专心地开车。碧云也侧头望向车窗外面,只见朦胧的夜色中除了那路灯的光,山路中偶然闪现的几座别墅里,门前都挂起了橘黄色的灯,她记得以前在美国读书的时候,跟朋友们去参加过化妆舞会,这本来是个跟宗教有关的节日,却被渴望自由和快乐的人们赋予了狂欢的意义,而这场狂欢节里,化妆舞会是最吸引人的,尤其是对于女孩们来说,能够在舞会上戴上五颜六色的羽毛的眼饰,各式各样华丽的假面,穿着盛装礼服,与陌生的男子相识共舞,特别是对于那些长相并不美丽的女孩来说,体会一次公主的优越和完美。谁叫年轻的女孩儿心里,总是憧憬着浪漫的邂逅和爱情呢。
  她忍不住又偷偷从后视镜里瞄了他一眼,只见车窗被他摇开了一半,他右手握着方向盘,左手夹着一只刚刚点上的烟,时不时地吸上一口,又把修长的手指扶在窗玻璃上,让那烟雾随着风而去,不进到车内的空间里。她在心里默默数了一二三,冷不丁地发动偷袭,想夺过他手里的烟,他却早就发现了她的图谋,一边哼笑着一边把手臂抬高,两指夹着的烟放在她够不到的位置,听到她不停地抗议着,他温和地说:“请让我吸完这一支吧,宝贝,待会儿到了舞会现场,戴着那个鬼东西就不能抽了。”
  这是一场盛大的舞会,男男女女都是化妆出席,人们戴着夸张的帽子、头饰和羽毛眼罩,谁都认不出谁来,没有人看出来,那个的一身黑色礼服戴着小矮人头套的高大男人的身份,也没有人看出,他怀里的娇小秀丽的“白雪公主”是个来自东方的女孩儿。
  一晚上,他都在和她跳舞,强劲的胳膊揽着她的腰身,透过胶皮的头套,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乌黑的双眼,几乎是片刻没有从她的脸上离开过。按照正规的礼仪,男士和女孩同到舞会,只需要跳第一支舞,从第二首曲子开始,就应该自觉的给对方空间,但是这个家伙几乎霸占了她整整一个晚上,从开场的浪漫抒情的华尔兹舞曲,到轻盈流畅的福克斯狐步,再到轻松活泼的快步舞。
  “盖尔尼德,我想休息一下。”时间接近午夜,舞会上熙熙攘攘的,越发热闹了,她跳了一晚上的舞,觉得胸口有些憋闷。
  “好吧,我们去露台喝点东西。”他散开勾着她的手,带着她来到阳台上。
  他从侍者的盘子里端起一杯红酒,递给碧云,又为自己取了一杯,就在鲜红的唇上,却发现嘴巴很难张开,“戴着这个头套,干什么都不方便。”他俯身把酒杯轻轻放在了藤椅旁边的小桌子上,“宝贝,在这里等我一会儿,我去去就来。”
  “嗯。”她乖巧地点点头,从腕上的小手包里拿出一条手帕来擦拭着脖子上的汗滴,刚刚跳的太痛快了。几个男人早就被她娇小迷人的身姿和那曼妙的舞姿所吸引,萦绕在她的身边,碧云看到了那一张张假面下面的渴求,虽然她也想在舞会上尝试不同的舞伴,思量再三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,于是在他们鼓起勇气邀请她之前,已经像只矫捷的羚羊一般,在人群中穿梭着逃到了舞池的另一边。碧云小声嘀咕着朝那个舞厅侧面出口望去,“盖尔尼德这个家伙,怎么去洗手间那么久。”
  “美丽的女士,可以请你跳一支舞么?”一个如低沉的钟鸣般的声音,在她头顶响起来。
  她猛地回头,差一点撞到一堵黑色的墙上,男子的身材非常高大,他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,把他壮硕的身子都包裹在里面,只能看出那肩膀笔挺,她缓缓抬头,看向对方的脸,吓得捂住了嘴巴,才没有惊叫出声。这是一张怎么样的脸,一个奇怪丑陋的大鼻子,几何形的脸,马蹄形的嘴,参差不齐的牙齿,独眼,大耳朵,褐色的亚麻一般的头发,她退后了一步,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,发现他背后还垫了一块什么东西,装成驼背的样子。
  “您扮演的是钟楼怪人么?”碧云忍不住问了一句,舞池里尽是扮相华丽些国王、公爵和王子,他的打扮显得特异独行,细看起来,特别是那个假的鹰钩鼻子,显得非常滑稽。
  “对,我是卡西莫多,想请美丽的艾斯米拉达跳一支舞。”他的声音是从那面具下发出来的,显得有些沉闷。
  “抱歉,我……”碧云强忍住笑,看来逃是逃不掉了,他像是一堵黑色的墙矗在面前,她在思索着该怎么委婉地拒绝他的邀请,在这样的场合,女士是不能轻易拒绝男士的邀请,刚刚要进一步解释说自己跳了一晚上,已经累了。
  “真是遗憾,女孩子们总是以貌取人,她们不愿意和丑陋的卡西莫多跳舞,”他顿了顿说:“可是你不同,你一晚上都在和一个丑陋的小矮人跳舞。”
  “不,不是那样,其实我跟他是一起来的。”碧云解释了句,眼睛又朝出口处看去,仍然不见他的身影。
  “哎,原来如此,我以为碰到了一位不以貌取人的女孩,看来又是白日梦了。”他做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来,念念有词,“世界真是不公,上帝只把恩惠给了最美者……”
  “好吧,我答应您,不过这首舞曲已经开始了,请原谅我,只能陪您跳完这半支舞。”碧云轻叹了声,心想这位男士,是不是因为扮相丑陋,不讨女孩子的喜欢,一晚上没有跳过一支舞。
  “卡西莫多将非常荣幸,”他弯下腰向她行礼,单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,她朝他伸出手臂,刚要扶上他的小臂,却又略微迟疑了下,“这是一首探戈舞曲,可以么?不然我们等下一首吧。”因为她看到由于步伐难度太大,舞池里的人顿时少了许多。
  “没有关系,这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。”“钟楼怪人”自信满满地说。
  这个男人比他的身材还要高大一些,她几乎攀不到他的肩膀,微微踮起脚尖,高大的他披着怪异的黑色斗篷,带动着娇小美丽的她在舞池中旋转,彷佛在上演一场美女与野兽的追逐。
  碧云在心里暗暗赞叹,虽然这个“钟楼怪人”打扮的有些夸张,但是舞却跳的很好,她来到这个国家之后,就只跟他一个人跳过舞,依照她专业的眼光来评判,他的舞蹈水平只能算是业余里的中上,而这个男人的水平已经接近了专业,只有一个同样舞技卓越的舞伴,才能发挥出她最好的状态,她可以在这充满了拉丁风情,节奏强劲的舞曲中,将自己纤巧的身子里蕴含的巨大的爆发力和热情全部挥洒出来。
  “你跳的真好!”“钟楼怪人”面具下面,是一双绿色的眼睛,那瞳孔在闪闪发光。“我叫麦克斯,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  “你不是叫卡西莫多么?”她咬着唇,轻笑出来。
  他耸耸肩膀,无奈地摇头,“一个神秘的公主,不愿意透露她的姓名。”
  “你的舞跳的也很好,英式皇家探戈的舞步时快时慢,节奏火候也并不好掌握,可惜你穿的袍子把都遮住了。”
  他在面具后面发出浑厚的笑声,正打算结束这个华丽的舞曲,却一不留神,踩在了自己的袍子一角上,带动着她一同倾倒了下去。幸好他在最危急的一刻,他扭转了角度让自己先落地,而被他紧紧拉住的碧云被他拉住了,有些狼狈地倒在他的胸膛上。
  “对不起,我太冒失了。”他挣扎着起身,把碧云扶了起来。
  “没,没关系,您摔着哪儿了么?”她听到刚刚地板上“咚”地一声闷响,有些担心他的情况。
  他弯腰揉了一下膝盖,朝她摆摆手,“没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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