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3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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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说了,他明天上午再来。”
  “那等他来了就带他过来找我。”凌旦那么在意通缉令上的人,秦深有些好奇。
  六娘记下了,“好的,老板。”
  秦深吃完晚饭会在章俟海的陪伴下活动活动,身上穿着羊绒大衣,脑袋上套上帽子,保护得严严实实地走在露台上。秦深扯着帽子抱怨,“干嘛穿这么多,我恢复得很好,这不是科学的坐月子。”孩子生过两个了,秦深并不觉得坐月子等词语有什么难以启齿。“我们要遵照科学,外国的明星王妃的,生完孩子神采奕奕、直接下地走路,不是挺好,看起来光彩照人,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。”
  “我们科学了,但老传统也要适量地遵循。”章俟海为秦深拉紧了羊绒大衣的两片衣襟,抬手碰碰他的脸,温柔地劝慰,“过几天就好了,你不想被妈妈埋怨唠叨吧。”
  秦深沉默,和遵守一段时间的老传统比起来,被妈妈唠叨可怕多了。主动扣起了扣子,秦深郁闷地说:“再忍忍,忍几天就好了。还好洗澡没有阻止我,不然就臭了。”
  “没事儿,我不嫌弃。”
  “不要,我自己嫌弃。”秦深低头扣扣子,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,真是喜欢章俟海无时无刻的关心和柔情蜜意,情话并不缠绵却非常的温暖。
  “秦深。”
  “喊我干啥?”
  “看房间里。”
  他们现在站着的位置就正对着主卧的落地窗,从窗户里往里面看,可以看见丢丢趴在床边看着弟弟,一会儿捏捏弟弟的小脚,一会儿摸摸弟弟的小手,还动不动就在弟弟的小胖脸上、饱满的额头上香上一口。
  亲亲完就笑眯眯地弯起了眉眼,满心满眼皆是欢喜。
  床上还无法自控身体的小家伙动动胳臂、蹬蹬腿,还会张开小嘴露出奶香奶香的笑容,他还小呢,笑的时候发不出多大的声音,但看着小表情就知道得到了哥哥的亲亲,他有多么的快乐。
  “小哥两真好。”秦深靠在章俟海的身上,心满意足地说。
  章俟海从孩子们的互动中看到了更多,仿佛一眼便是万年,许多许多年以前,有个人趴在云朵似的大床上,对把脑袋拱在枕头里的小兽又是捏又是亲的。画面朦胧,只是突然出现在脑海中,转瞬即逝,但心安满足的感觉留在了心中。
  气氛很温馨,谁也不想没有眼力见儿的打扰老板,但情况有些特殊,必须老板出面。
  六娘在通往露台的门边踌躇徘徊了好一会儿,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因为来信息震动了两三次,提醒她,该行动起来。握着拳头给自己打打气,六娘觉得自己一个修炼有成、化形成功的妖怪有什么好怕的,走出去两步,靠近老板夫夫更近,被章先生扫了一眼,信心满满的六娘秒怂。
  缩着脑袋倒退着往后走,六娘按住口袋里不断震动的手机,决定她还是退回去,等老板夫妇浪漫够了回来。
  秦深从章俟海的身边探出头,“六娘你找我?”
  顶着章先生淡淡的目光,六娘硬着头皮说:“老板,外面来了个特殊的客人。”
  最近望乡客栈老板再得贵子,客人们乖觉地很,宁愿躲在白荡山上给原住民打工,也不愿意在老板身体不方便的时候过来打扰。所以客栈已经清净了几天了,今儿个关门落锁前突然来了个客人,还是个挺棘手的客人,他一个人带来的麻烦就顶了千百个客人的同时带来。
  秦深没有立刻行动起来,而是抬头看看天,果然天黑之后来的客人都是大麻烦,前面经历的几个就是最好的证明。
  秦深现在穿戴整齐的,大堂也是客栈内,并不会受到风,出去走一遭,看看大麻烦的客人,并不要紧。秦深渴望地看着章俟海,他实在是被憋得无聊,想要找点儿事情干干。
  只要是秦深要求的,章俟海基本上都会答应,特殊情况下会有条件的答应,比如现在,秦深被要求换了一件更厚更长的大衣。
  “裹成粽子了!”秦深往大堂走的时候嘀咕了一句,走上几步停了停,身体说到底还是有些虚的,没有恢复到健康状态,仔细想想,坐月子并不是没有道理。
  章俟海扶着秦深,“难受吗?回房间还是坚持地去大堂,坚持去大堂的话,我抱你去。”
  “去大堂,不过……”秦深站直了身体,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,“我要自己走。”
  大庭广众之下被抱着走,他还要不要面子了!
  秦深被章俟海扶着大步向前,他强调地说:“老板的尊严很重要的,你要给我留点儿面子,我可是堂堂男子汉。”
  六娘埋头走在一边,心中腹诽,被章先生抱着的样子他们全都看见了。
  去大堂短短几十米的距离,秦深走的气喘吁吁,跨进大堂时松了一口气。抬头,刚刚松掉的气提了起来,扭头去看张贴在正能量海报旁边的通缉令,通缉令上的照片非常清晰,照片上的人因为笑容形成的笑纹也纤毫毕现。
  而有着灿烂笑容的飞天大盗,此时此刻就站在望乡客栈的大堂内。
  飞天大盗宫凉穿着蓝白条纹类似于病号服的服装,寡淡的颜色衬得缠绕在他身上的铁链更加黑沉而狰狞,铁链绞着皮肉,深深地陷入到魂体中,被铁链缠绕的地方已经皮开肉绽,黑红色的血液滴滴答答地往下掉,在地上形成一汪血水,血水表面有如同尘沙一般的黑雾转瞬即逝。
  宫凉并不是十分吸引人的长相,但很耐看,特别是富有感染力的笑容,像是个爱好运动、健康阳光的大学生。
  “望乡客栈的老板吗?”宫凉见到秦深之后问了一句,不过他已经确定了答案,不需要别人的回答,抱拳行礼,他说:“秦老板好,我是来住店的。”
  “短期内,渡船不会考靠岸。”秦深在问宫凉的来意。
  一旦靠岸,就会吸引来许许多多的去往幽冥鬼界的客人,为了秦深的身体,渡船近一个月内不会停靠在望乡津渡。
  宫凉说:“我不是来坐渡船的,我就想着在客栈舒适的大床上好好睡一觉,吃上几顿饱饭,自首之后日子肯定不会如同现在这般好过。”
  第134章 执着的大点点
  执行死刑之前死囚还有一顿断头饭吃, 吃饱了砍头好歹在黄泉路上当个饱死鬼。宫凉不清楚幽冥鬼界的规矩,要是被抓过去了, 魂飞魄散之前什么安慰都没有, 想想就凄惨。免得自己去了那边会有无边的遗憾, 宫凉决定给自己争取点儿福利。
  从兜里拿出一沓钞票,宫凉说:“老板, 我可听说了,客栈开门迎客就没有把客人拒之门外的情况发生。”
  宫凉走动着, 缠绕在身上的长长锁链发出细碎幽咽的声响,“老板应该不会在我这边破例吧。”
  “当然不会。”除非太过分,秦深开业以来从未拒客,只会直接列入黑名单, 但是吧……他抬手指向通缉令, “我可是会打电话的。”
  通缉令上写了,宫凉杀人如麻、作恶多端……多个形容词,充分表明了他不是个好人。虽然客栈上方的结界对其没有反应, 但也证明不了他内心彻底没有恶意。秦深顾虑的很多,客栈内有他柔弱无助的孩子、有亲密的爱人、有勤奋工作的员工,他不允许有丁点儿会伤害到他们的可能性存在。
  宫凉早就瞧见了贴在客栈显眼处的通缉令了, 选的照片还不错,上面的自己挺帅的。他光棍地说:“老板你现在打电话过去, 也没有人理的,他们正忙得一团乱呢。”
  秦深:“……”有恃无恐喽。
  宫凉说:“黄泉路又榻了,阴曹地府的人抽不出手来管我。我就是偷偷东西、惩恶扬善, 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,要是放在以前我劫富济贫,还能够被人尊称一声义侠呢。”
  黄泉路得不到天帝大能法力的加持,虽然有冥府上下经常养护,但大小问题不断,补丁叠着补丁,每时每刻都在超载中勉强维持。
  就在三天前,黄泉路中段再次塌陷,地府工作人员再再次集体出动,加入到紧急抢修的行列当中,预计再有一天便可以修复好。
  秦深没来由的心里面浮上些许愧疚,情绪来的快、去的也快,还未来得及抓住、好好体会,便已经消失了。
  “你别在客栈内惹事,我给你做登记。”秦深不想和宫凉多费口舌,直接拿了登记薄出来,给宫凉做登记。
  做完了登记,把钥匙给了王乐彬,让他带宫凉去房间。
  能够住店了,宫凉反而没有急着去房间,他的双手搭在吧台上,疑惑地看着秦深,“怎么不好奇我的经历,我可是被阴曹地府广发通缉令的人。”
  “现在不是人了,是鬼。”
  宫凉被噎了一下,不在乎地说:“小细节不用在意。”
  秦深放好了登记薄,似笑非笑地看着宫凉,“好奇什么?好奇你怎么杀人的?怎么入室抢劫的?怎么逃狱、杀鬼差的?”
  灿烂的笑容程度下降一分,头上的灯光照下来,落在了宫凉的脸上,使得他脸上的表情诡异阴森,“刀子插进身体里,破开皮肉、插断骨头……”
  秦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,“你要是再说的话,我就让你尝尝刀子破开皮肉的感觉哟,让你亲自体会一下受害人的感受。”
  缠绕在身体上的锁链骤然缩紧,宫凉痛苦地大吼一声,扶着吧台弓起腰背,汗水瞬间迷蒙了双眼,刺激得眼角酸涩难受,他努力睁大了眼睛,发现垂在手臂两侧的锁链上有黑色戾气萦绕,是有人在拽着铁链的两头拉扯着。
  宫凉软倒在地,下唇咬得血肉模糊,没有让痛苦的声音从自己的嘴里发出来,他看到站在老板身边的男人,他表情淡漠、深邃的双眼漆黑莫测,宫凉毫不怀疑,只要自己伤害到秦老板,哪怕只是言语上有着轻慢,这个男人就会毫不留情地要了自己的命。
  喉咙深处翻涌着腥甜,宫凉艰难地挪动着身子,跪在吧台前,惨笑着说:“我不该在言语上吓唬老板,请求秦老板原谅。”
  秦深莫名其妙的,不过为了维持自己身为老板的威严,他坦然接受了宫凉的道歉,“知错能改善莫大焉,在客栈住上一天之后就去黄泉路口投案自首,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赎罪吧。”
  身上的压力忽然消失,宫凉松了一口气,埋着头说:“我杀的都是该死之人,得的都是不义之财,哪里有错。”
  “你有没有错,我说了不算。”秦深站不住了,靠在张四海的身上,神情淡淡地继续说:“你杀的人该不该死,也不是你说了算的。老章,我累了,回去吧。”
  章俟海扶着秦深往里面走,走出大堂抄起秦深的双腿把人抱了起来,低沉的声音说:“没人看见,不是大庭广众之下。”
  秦深“哈哈”笑了起来,指着中庭说:“那边还有三双眼睛呢。”
  酒坛子宝宝奶声奶气地声音说:“我们没有看见,没有看见哒。”整个坛身上布满了(*/w\*)的表情。
  算不算“此地无银三百两”?
  不管了,秦深把脑袋靠在章俟海的肩膀上,打着哈欠说:“回去睡觉,就几分钟不见孩子们,我就觉得少了啥,特别是大点点,感觉稍微少看两眼,就长得不同了。”
  回到房间,站在主卧的门口,两个爸爸听了听里面没什么动静,对视一眼,随后秦深轻轻地推开门,卧室内,丢丢侧躺在弟弟的身边睡着,手臂横在弟弟的肚子上,大点点倒是很精神,睁着乌黑的眼睛盯着天花板。为了孩子,卧室内的主灯关了,就开着颜色偏暗的壁灯,大点点黑亮的眼睛盯着脑袋上方的白玉兰吊灯猛看也不会伤到眼睛。
  大点点瞪着腿,靠着哥哥的那只小爪子做着抓东西的动作,安安静静的,也不闹着哥哥。
  在两个孩子旁边,一只白色的小奶猫翻着肚皮,摊开四肢睡着,他的呼噜声比两个孩子加起来的动静还要大。
  秦深眉头跳了跳,绕到床的另一边,单腿跪到床上,伸长手抓着小奶猫的脖子把他扔到沙发上。小奶猫好梦被打扰,委委屈屈地把自己团成一团,不敢抗议。
  床上,九岁的丢丢长高了许多,就连在班级里面的位置也略微调后了,但在爸爸和爹爹的眼中依然是个小娃娃,永远是个孩子。
  章俟海抱起丢丢给他调整睡姿的时候,睡得不是很熟的丢丢醒了,打着哈欠地揉着眼睛,“爹爹。”
  “困就睡吧。”章俟海摸摸孩子的脸蛋,睡得红扑扑的。
  “不了,还有一点点作业没有做完,我先洗个澡,然后做作业。”丢丢晃晃脑袋,感觉睡得晕晕乎乎的,不够清醒。
  章俟海心疼了,“不做完也不要紧……”
  “喂,章俟海同志,学生把老师布置完的作业做完是原则性的问题,在原则性的问题上,不允许放纵。”坐在床边的秦深坚决抵制章俟海过度溺爱的行为,放纵下去,他好好的儿子要被章俟海养废了。
  丢丢偷偷地笑着,眉眼笑成了小月牙儿,看到爹爹无奈地看着自己,用口型对自己说:“无能为力了。”
  丢丢捂住嘴巴,不敢让自己笑出声来,他朝着爹爹眨眨眼,像是在说没什么的。
  两个人静悄悄的互动,属于他们的秘密。
  床上的大点点挥着小拳头,“哼哼。”团团脸上,两条浅浅的眉毛皱了起来,中间拧出一个用力的小疙瘩,小短腿蹬了蹬,过了一会儿,眉毛舒展开,打了个哈欠,他又要睡了。
  目睹了全过程的秦深:“……”小婴儿拉的粑粑不臭,换个尿不湿就好。
  丢丢抱着小奶猫去洗澡,秦深看着章俟海给小儿子洗屁屁、换尿布,摸着小家伙的大腿,秦深啧啧有声,“真够壮实的,大腿上都是肉。”
  “壮实点儿好,大胖小子,身体健康。”
  “章先生你的思想很老年人哟。”
  章俟海给儿子包上干净的纸尿裤,人家新出生的小婴儿穿上纸尿裤松垮垮的,他们家的胖点点刚刚好,再长长就要换大一号的。章俟海俯身在大点点的脸颊上亲了亲,笑容柔和,“那就麻烦秦老板用年轻人的朝气感染感染我。”
  秦深扑了上去,感染当然是要深入交流一下的,更深入的做不了,亲亲抱抱还是可以的。
  章俟海托住秦深的腰,安抚地拍拍他的背,“等等,还没有给点点盖好被子。”
  秦深:“……”好悲凉,地位下降了啊。
  ·
  主卧那儿老板一家互动的时候,大堂那边,宫凉缓了半天没有站起来。客栈内的员工并没有去搀扶,让他自己缓缓吧。
  六娘靠在兰德起的身上磕着瓜子,凉凉地说:“他的名字和他的行为很配哦。”
  黄三尾握着手机站在通缉令前,“我们不打电话给地府吗?有一百万的现金奖励的。”
  “打。”六娘做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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