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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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此时,却见那张猫脸忽而一笑,诡异的,血腥的,但开口的声音,却是那么幽幽沉沉,目光涣散,喃喃道:“我不想温顺地,走入那安息的良夜,迟暮的人也该燃烧,也该嘶吼,怒斥,那光明的泯灭。”
  “雪奴……”
  忽然,身后一道悲泣的声音传来,花玉龙只觉熟悉,转头一看,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——
  “宋沁岚?”
  此时,玄策看向竹猗:“怎么回事,你没把人带回宋府?!”
  竹猗没想到这宋沁岚真的不要命,忙赶过去,边走边道:“我一整晚监视宋府,一看到宋娘子被掳就追了过去,觑见猫妖走了才把人救出来,半道经过花府,便将她藏在了这里来救您,没想到她自投罗网啊!”
  竹猗刚要将宋沁岚拽走,就见她忽然从手里拿出一把冷箭,竹猗脚步一顿,抬起双手,掌心护在身前,试图好言安抚道:“宋、宋姑娘……”
  她话还没说完,就被宋沁岚接下来的动作吓了一跳——
  这可不是拿暗箭伤人,而是直接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!
  此时,那一双明晃晃的眼睛蓄着凄凄泪水,看向玄策:“放开,雪奴。”
  花玉龙惊呆了:“宋娘子,快把暗箭放下!上面有毒!”
  玄策:“不可能。”
  宋沁岚瞳孔逼视着他:“那你找到的,就只能是我的一具尸首。”
  花玉龙脑子飞快一转,道:“你不能死,你一死,我们就说你是这只猫妖杀死的!”
  她话音一落,玄策陡然惊艳地看向她,那眼神里,是没想到这姑娘的脑子竟这么好。
  第53章 我就无礼  这个小寺丞,并不像表面看起……
  宋沁岚愕然一怔,就在这一愣神间,花玉龙突然上前拽下了她握箭的手,一旁竹猗觑见间隙,将暗箭打落下来。
  “沁岚,不要犯傻。”
  说这句话的,是猫妖:“不是让你藏好的吗?”
  宋沁岚用力摇着头,哭着道:“藏不好了,已经藏了那么久,你才找到了我。”
  玄策看向这只巨型猫妖,脑中一道念头闪过。
  虽然看不清人形,但——
  一旁的花觉闻忽地走上前,靠近那猫妖,眼神睁睁道:“你是……何家的人?!”
  宋沁岚忽然转身,护在猫妖身前,朝花觉闻道:“何家?花伯父,何以为家啊?”
  就在这时,远处似有一道笛声绵延而来,只见玄策的剑阵随之发出阵阵嗡鸣——
  “师姐!”
  院外,是一青衣道童冲进来的身影,待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时,浑身震住:“大、大猫!”
  而就在众人视线一转时,那猫妖竟渐渐幻作了人形!
  是笛声!
  玄策听着这远处的笛声越来越清晰,这于常人而言是平静悠缓的,唯有那被禁锢在剑阵中的猫妖,却会浑身痛苦地打滚!
  “雪奴,雪奴!”
  花玉龙往剑阵前走去,她想要看清这到底是人是鬼,此刻人形的幻化就差那么一点了,她看到那张猫脸渐渐消褪——
  “小心!”
  就在大家对付猫妖时,没注意宋沁岚竟冲进了那剑阵中,断水锋刃如冰尖,瞬间在她胳膊上豁开一道血痕,而这柄斩妖伏魔剑偏巧极具灵性,一旦触碰到凡人的鲜血,就会收敛锋芒!
  玄策来不及御剑,那猫妖已觑见了生路,又或者说,他太紧张宋沁岚了,以致于在剑光稍微一敛的弹指间,他扑了出去。
  护住了这柔弱而心碎的少女。
  猫妖冲出了剑阵,仿佛用尽浑身妖力,于四周涌起了一阵狂风,将屋瓦搅动翻飞,顷刻间烟尘弥漫,连笛声都几乎被他隔挡。
  此时,透过破开的屋顶往外看,檐角处正立着一道青蓝身影,周身盈着清透亮光,正捏笛吹音,那是自他玉笛而出的法力。
  但,玉笛能禁锢,却不能杀戮。
  猫妖拼死冲破了这道音阵,浑身斑驳地抱着怀里的少女,啸忽跃上了屋顶。
  他站在清垣观主的对面,挂着半张猫脸,一双琉璃般的眼睛里流出了一丝人类才有的情绪:“道长,上天有好生之德。”
  清垣捏着笛子的手蓦地一顿,就见那猫妖抱着少女纵身跃去,隐入月色的方向。
  “追!”
  玄策朝山原和竹猗一喝,两人刚顺着猫妖逃匿之处飞了出去,站在厅堂中央的花觉闻突然血气攻心,一个站不住,竟晃悠悠地倒下了。
  “阿耶,阿耶!”
  花玉龙往花觉闻奔去,若不是木管家眼疾手快,他恐怕真是要栽到地上了。
  这时,清垣观主落回地面,站在玄策跟前,“玄寺丞,天亮了。”
  天亮了,猫妖若找不到藏身之处,一旦被激发兽性,只会残害无辜。
  玄策眉宇一凝,略一颔首:“方才,多谢清垣观主出手。”
  这一出手,把那猫妖给放走了!
  说罢,回身朝花觉闻看去,从袖间拿出一瓶丹药,正欲给花玉龙,却见清垣上前,撩起袖袍,左手握住花老爷的脉搏,微一凝神,便给他送了些真气。
  比起丹药,这是更快,更好的办法。
  玄策见状,递药瓶的手垂回了身侧。
  “梆梆梆——”
  城楼鼓声响起,宵禁解除,天,真的亮了。
  花玉龙看着父亲幽幽转醒,脸上紧绷的不安和恐惧才缓了下来,朝木管家道:“快把阿耶扶到榻上。”
  木管家才回过神来,朝院外的隔门喊道:“快来人!”
  这时,那些躲在偏院的仆人急急打开了门,几乎是涌了出来,与那群从花府大门外进来的官吏汇在了一起。
  玄策见这些仆人手脚麻利地上前把花老爷安置妥当,有的还开始收拾残局起来,不由朝木寒声看了过去。
  这时,木管家也对上了玄策的目光,叉手行礼道:“寺丞见笑,妖祸临头,让这些仆人出来护主,实在是伤及无辜。”
  玄策垂眸:“你倒是护主。”
  “小的是花府管家,鄙姓木。”
  眼前这位中年清瘦的男子主动向他介绍起自己来了,花府不愧是行商世家,在结交上都自来熟。
  正想着,眼角便见熟悉的身影走来——
  “玄寺丞!”
  他顺着声音看去,就见为首的温简脸色思虑地看向自己,而他身后站着的,正是方才那位以自杀相挟的宋沁岚之父,宋鹤亭。
  玄策目光不由找了下花玉龙,方才要不是这姑娘,那宋沁岚都不知道会不会真让他收个尸首回去,给这位少府监交差。
  “宋监。”
  玄策看向宋鹤亭,让开了一个身影,身后是躺在床榻上悠悠转醒的花觉闻。
  这两位老朋友的视线一对,玄策救先开口交代了事情:“宋监,您说宋娘子被衣着红衣的少女掮走,我们才追踪到花府,但花玉龙在此好好的,倒是来了位不速之客。”
  说着,他视线往屋顶看去,那里仿佛被打开了个巨大天井,透着熹微的晨光。
  宋鹤亭脸色如灰,“那小女……”
  “是猫妖。”
  “妖?!”
  玄策走近花觉闻,旁边还有张没被砸坏的梨花木圆椅,示意宋鹤亭坐下,目光冷静道:“宋监,你知道掳走宋娘子的人,不是花玉龙。”
  此时的宋鹤亭却突然恼怒:“那你还不快去找!”
  站在一旁的花玉龙听见他这般朝玄策说话,径直脱口道:“你们家宅子着火,就说是我花玉龙放的!那长安城是不是谁家走水了,都得来讹上我家!这次还说我掳走了人,倒是瞧得起我,有那般力气能扛得起宋娘子!”
  “玉龙!”
  花觉闻支撑着身子坐起来,“不可无礼。”
  花玉龙:“眼下查清事实真相要紧,那猫妖假扮成我的模样,就是要栽赃到我身上,而且……”说到这,她眼神往宋鹤亭身上看了去,那是少年意气般的直来直往:“那妖还说,是宋监引官府来救花家,好像,宋监猜到那猫妖就会来似的。”
  宋鹤亭双眼浑然一睁:“分明是你与那妖衣着相似,才会让我们府上所有人都疑心于你!”
  这时,温简有些奇怪:“难道说,那猫妖本就有意引所有人到花府?”
  说罢,朝玄策看了眼,只见他眼神冷然:“宋监之前还道与花府没有关系,我瞧,这猫妖倒是不想让你们相安无事。”
  说罢,从袖间抽出一张信纸,递到了宋鹤亭眼前:“宋监,您看看这上面的字,是什么意思。”
  宋鹤亭看着那信纸,瞳孔震震,猛然看向花觉闻,只见他神色平静,是无论遭多大风雨,都喜怒不见于色的沉定。
  宋鹤亭接过,扫了眼上面的字,道:“玄寺丞,眼下,本官最重要的事是找回我的女儿沁岚。”
  花玉龙心里好笑:“宋老爷,昨夜玄寺丞把猫妖镇住,还找到了宋娘子,可谁知她居然拿着把箭架到自己脖子上,要我们放了猫妖!”
  “玉龙。”
  这时,原本一直隐于旁处的清垣观主喊了她一声,希夷也走了过来,拽了拽她的袖子:“师姐,我们先回观里吧,这里都是些大人们的事。”
  花玉龙目光投向清垣,师父最不喜她掺和外界杂事。
  “不可能!”这时,宋鹤亭方从花玉龙那句话里惊醒,“沁岚,沁岚不可能这样做的!”
  玄策上前一步,恰站在花玉龙身前,朝宋鹤亭提醒道:“宋监,宋娘子是从你书房里被猫妖掳走的,到底是怎么掳走的,我想,你应该再仔细回忆回忆,到底是,漏了什么。”
  说罢,朝花觉闻道:“花老爷,您现在,身子可好些了?”
  花玉龙听到这话,登时站到阿耶身旁,一双眼里满是不安。
  花觉闻摆了摆手:“老毛病了,方才只是一时惊吓,有些昏沉。”
  玄策:“眼下这厅堂被猫妖所毁,可否再寻一处偏厅,而且大理寺的温寺丞也在,那我们便再理一理这案子。”
  宋鹤亭一听,立马喝断:“不行,眼下沁岚还未找到,要审案子,也需先把人找到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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