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1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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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花玉龙白眼一翻:“还不上车!”
  花觉闻见女儿不大高兴的样子,忙道:“好好好!”
  花玉龙让开地方,花遇桥先扶着阿耶上去,她目光特意看了看父亲的背影,衣着还是干净得体的,显然大理寺并没有为难他们,但是,不知道为什么,她却觉得,父亲好像,老了许多。
  想到这,她回身,却对上了二哥的目光。
  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恣意神态,嘴角的笑好像万事皆有把握,但这次,却是人算不如天算。
  “阿兄。”
  她低声念道,但视线却撇向一边。
  却听他道:“遇桥,你先送阿耶回去,我与玉龙,还有些事要办。”
  花遇桥身子半蹲在马车门边,视线扫了他们两人一眼:“啧,老三我一回来,你们就放飞了是吧!”
  这话里却是带着宠溺的,勾了勾下巴,道:“玉龙,带他去换身衣裳,讲究人。”
  说罢,花遇桥便收回身子,坐进马车了。
  花玉龙朝竹猗道:“有劳小兄弟了,一会去天心观吃饭。”
  竹猗用力点头,只要管饭,让他驾一天马车,又算什么!
  马车一启,车厢里,花觉闻皱了皱眉,旋即,却叹了声。
  花遇桥自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,便道:“阿耶,我在南诏一年,离长安遥远,现在,不还是回来了么?”
  花觉闻转眸,看向遇桥,欣慰一笑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谦牧呢?”
  “长兄说,这事我若解决不了,就别做花家的儿子了。”
  听到这话,花觉闻笑出了声,摇摇头道:“你们啊……”
  “真是您的好孩子。”
  花觉闻双手拢起袖子:“真是阿耶天大的福气。”
  花遇桥眨了眨眼睛,道:“阿耶,你的好福气,还在后头呢。”
  花觉闻挑眉:“噢?难道你还给阿耶招了个好儿媳回来?”
  花遇桥哀怨:“哎!阿耶,我可不能耽误人家好姑娘啊,我说的是四娘玉龙。”
  “玉龙?”
  花遇桥视线朝马车门看了眼:“你道今天是谁派了这马车来接你的。”
  花觉闻:“这小兄弟,看着像是宗正寺的打扮。”
  花遇桥点醒道:“今晨宵禁一解,便有人给我递信,说阿耶和阿兄今日或可出狱,届时他会派马车前来,并带上玉龙。”
  花觉闻顿时一惊:“那宗正寺为何?”
  花遇桥笑笑地点了点头:“玄少卿。”
  “不是玄寺丞了?”
  “圣上越级提拔的,出色吧。”
  花觉闻捋了捋胡子,算是明白了些:“所以,不是儿媳,是女婿?”
  “阿耶,你道那玄策,为人如何?”
  花觉闻想了想:“他倒是在我眼皮底下晃悠过几次。”
  “有心了。”
  “就是他拿的证据,把重晏抓去大理寺的。”
  花遇桥:“……”
  “所以在天牢里,重晏属意于另一个人。”
  “谁?”
  花觉闻看了他一眼,道:“大理寺寺丞,温简。”
  花遇桥:“???温简?”
  花觉闻:“他在天牢里对我和你阿兄很是照顾,还让你进来探视。”
  花遇桥:“阿耶,这就有点以权谋私了。”
  “玄策抓重晏,就是刚正不阿了?”
  花遇桥轻咳了声:“那论官职,玄策还要高一点。”
  ‘呵。”花觉闻冷笑:“温简乃科举探花郎,往上升不过是迟早的事,反倒是那玄策,说是道官,但不入朝堂,干的又是捉妖之事,高危险,不稳定。”
  “阿耶。那我这种走漕运的,可不就也别想娶媳妇了。”
  花觉闻斜了他一眼:“阿耶说的是人家,又不是你,花家门风正,没那些个繁文缛节,你就算找个江湖侠女回来,若是能与你有一样的理想,那便是三少夫人。”
  花遇桥幽幽看着他,道:“妹妹身在天心观,一心想降妖伏魔,而那玄策,又是圣上钦点的天才道君,便是你说的,花家不讲究门第,只说理想,那玉龙和玄策,便是登对的。阿耶,你若是如此挑拣,那儿子我将来娶媳妇,也是怕遇到你这样的岳父。”
  “你!”
  花觉闻一时语塞,真是,这女婿,倒也是谁家的宝贝儿子。
  花遇桥见他有所松动,便道:“方才你也听见了,玉龙给温简送了桂堂东纸,但给玄策送的,可是银鳞布,这孰轻孰重,还不明显么?”
  花觉闻垂眸,嘴角笑了笑:“凡事不能以礼之轻重来权衡,若是至亲的人,出生入死,也不过是一句话,你还会想着还什么人情。咱们玉儿还小,先将着在家多养两年,这人的心啊,时间自会分晓。”
  听到这话,花遇桥轻松倚在马车边,道:“阿耶,姜果然还是老的辣。”
  ——
  大街上,花玉龙看着一旁的花重晏,道:“这么洁癖一人,真不先回去洗洗?”
  花重晏展开折扇,还特意扇了扇,花玉龙捂着鼻子想走远,他就凑过来,笑得那么认真:“玉儿这几天都不来探望阿兄,我就想着,要是哪一天能出狱,一定要让你好好瞧瞧,阿兄都受了多大的苦。”
  花玉龙哼了声:“在天牢里待几日算什么,妹妹我可是能在天心观里待十年的!”
  听到这话,花重晏脸色一僵,旋即,手里的扇子垂了下来,不再言语。
  第98章 白日行凶  “阿兄,好漂亮的桃花树啊。……
  花玉龙发觉身旁的人停了脚步,回头看他,就见花重晏朝运河边临时支棱起的食肆摊子走了过去。
  ???
  “上等的鳜鱼啊,荷叶烤鳜鱼,客官,要吃点什么!”
  花重晏坐到矮凳上,手肘撑在膝盖上,面前的桌子还不到膝盖高,很是拘谨,却听他说:“就吃你说的荷叶烤鳜鱼,有劳。”
  花玉龙坐到他面前,这食肆摊子开在运河栏杆边,流风吹来,将烤鱼的香气吹得四下漫溢,她不由肚子咕咕叫了起来。
  再看花重晏,就见他单手支着下巴,不看她。
  “咋了?”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“不高兴了?”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“你再不说话,我就把这摊子烧了!”
  花玉龙话音一落,本来坐在旁边吃鱼的食客顿时吓得抬头,手里已经端着盘子准备随时跑路。
  而原本在简易灶台后边烧火的老板忙跑了出来:“使不得,使不得!我这摊子虽小却也花费不少银子,二位若是有什么口角,还、还请不要殃及池鱼啊!”
  花玉龙抬眉:“噢,老板还挺有文化。”
  这老板身板矮瘦,鼻子下两撇山羊胡,花玉龙看了眼邻座的鱼,确切来说,那胡子更像鱼须,想到这,不由自顾笑了起来。
  这时,花重晏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,放到桌上:“别怕,烧了,我这儿有钱。”
  老板看到那白花花的银子,一时竟不知该让她烧,还是该让她烧。
  大伙被这银子定了神,又继续吃鱼的吃鱼,烤鱼的烤鱼。
  花重晏看着妹妹,道:“阿兄这几日在牢里想了好久。”
  花玉龙看他,接了句:“在想如果能出来,第一顿就要吃烤鱼。”
  花重晏被她忽然逗笑,道:“还是不是亲兄妹了?”
  花玉龙:“一会给我吃鱼腩。”
  听到这话,老板又补了句:“没事,你们一人点一条,今日的鳜鱼肥美得很!”
  两人顿时朝老板看去,异口同声道:“不要!”
  花玉龙:“我就要吃我阿兄的鱼腩!”
  花重晏:“我跟我妹妹得吃同一条鱼!”
  老板:好的叭……
  花玉龙再看他:“别以为一块鱼腩就能让我高兴。”
  花重晏垂眸:“阿耶说,这辈子跟何家的债是算不清了,所以,我才成了他儿子,亲人间,要么是来还债的,要么是来要债的。”
  花玉龙:“那我肯定是来要债的,还债,活得多辛苦啊!”
  花重晏一笑,从竹筒子里拿下一双木箸,又从怀里拿出一张帕子——
  “等等!”
  花玉龙忙叫停,从自己袖里抽出手帕,递过去道:“你那帕子脏死了!”
  花重晏遂将帕子收回去,接过妹妹的,擦了擦木箸,再递给花玉龙。
  “来咯,新鲜出炉的荷叶烤鳜鱼!”
  这香气一上来,直冲鼻腔,花玉龙眼珠子都瞪大了,看着花重晏一点点剥开荷叶,透出里面被各色香料腌透的鱼身来。
  完整,肥美,肉香四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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